林既明站在男厕所的洗手池对面，眼睛盯着镜子里张前映出来的成像。张前正在低着头冲洗手上的血。水流声哗哗响，稀释了鲜红色的血液。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林既明又盯着张前看了几秒，这才低下头看了眼手机，是郭晗羽的消息。
宫兆鑫的忠犬：为什么啊？你请客呢，怎么去个厕所就要跑路了？文姨找你了？
刚才林既明给郭晗羽发信息说自己要先走，让他们好好玩。林既明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想回一条，郭晗羽就来电话了。
林既明看了眼张前，张前还是站在那儿冲水，这都冲了快两分钟了姿势都没变过。
林既明默默走出男厕所，在外面的走廊里接通了郭晗羽的电话：“喂。”
郭晗羽：“干嘛呢？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怎么你就先走了？高远旭还叫了四五个人呢，都换大的包厢了。”
“我这有点事儿。”林既明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你们玩吧，算我账上，我结账。”
“操？”郭晗羽那边明显能听见一些吵闹声，“你在哪儿呢？”
“星宫。”林既明说。
郭晗羽：“什么？”
郭晗羽那边好长时间没说话，林既明估计他是出包厢了。果然，那边的声音一下子就静下来很多。
郭晗羽说：“你在什么位置？出什么事儿了？我去找你。”
“别来了。”林既明说，“遇到张前了，有点儿小事儿。”
“......行吧。”郭晗羽无奈，“那这边我帮你圆一下吧，你这跑了也不是个事儿。”
“嗯，交给你了。”林既明挂了电话，先去前台把郭晗羽他们那屋子的账给结了，并且给郭晗羽发信息说再有消费直接微信戳他，他来转账。
处理完以后林既明回到男厕所想等张前出来，结果抬眼就看见张前站在男厕所门口东张西望的。
“看什么呢？”林既明说，“要是你舅舅的话，我刚才看见门口有救护车给他拉走了，走的时候人不太清醒，但还凑合，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没想找他。”张前说，声音有点儿干哑。
“那你找谁？”林既明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亮的原因，张前的脸色有点儿白得过了劲儿。
张前对上林既明的眼睛：“找你。”
林既明顿了顿，小声说：“我又不会跑。”
“还没问你呢，你来星宫干嘛？”
林既明看了眼张前的手，血是止住了，张前拿着几层叠得很厚的卫生纸压着，他没能看见创口什么样。
“跟郭晗羽他们来玩的。”林既明说，“你手......我操，怎么这么凉？”林既明刚碰到张前的手就被凉得指尖一抖。
“刚冲半天水呢。”张前叹了口气。
“啊，凉水啊......”林既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收了回来。天知道他忍得多费劲才没直接握上张前的手，真想给他暖暖手。
“林既明。”张前轻声问他，“你不去了吧？”
“去哪？”林既明没怎么反应过来。
“郭晗羽他们那儿。”张前说。
林既明真的服了张前：“明知故问吗？”
他瞪了眼张前的手：“你都这德行了我还怎么去啊？”
“那不一定啊。”张前这话说的很小声，好像真是有些底气不足。
按照以前张前还是很有底气的，但他几天前才疯了一样亲了林既明一口，所以他这会儿就没什么底气了。
“不去不去不去不去！”林既明飞快地说，“我陪你，行了吗？”
“行了。”张前特别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咧开嘴笑了。
林既明微微愣了下神，这还是他今晚第一次看见张前笑。幸好，这个笑容还是张前的笑容，还是那样好看的笑。
“你这手。去医院吧，里面说不定还有碎玻璃碴呢。”林既明皱着眉说，“星宫不远就是大医......”
“不去。”张前立刻说。
“啊？”林既明愣了，“为什么？那是最近......”
话说到一半他就闭嘴了。他知道原因了。就因为是最近的，汪立诚肯定在那儿。
“那行，走吧。打车去别的医院。”林既明说。
“好。”张前这回同意了。
果然。
汪云并没有跟着汪立诚的救护车走，她在大厅转悠，好像一直在等张前。
看着她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来回踱步一脸焦急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汪云现在定是不好受。
张前掏出手机递给林既明：“给我妈发个信息。就说我没事儿，今晚住同学家。”
林既明有点吃惊，他定定地看了会儿张前，然后按照他的说法发了信息。林既明刚按完发送，张前就扯着他跑了。
“干嘛？”林既明问。
张前：“走后门。”
俩人从后门出来，打了个车去了趟......第二近的医院。
还真是让林既明给猜对了，张前的手掌心里真的卡了两块碎玻璃碴。
站在路边，林既明抬头望了眼天儿，秋季的夜空总是格外的又高又远。只是依旧没有星星。
今晚有点儿玄幻，他竟然看见张前动手打人了，别说，那气场真是没谁。
张前正低头看着汪云给他回的信息：你舅舅没什么大事，缝了几针。明天再检查一下，怀疑有脑震荡，估计会住几天院观察。你别担心。今晚注意安全，明天早点回家。还有，虽然你的做法有些偏激......但妈妈能理解，真的谢谢你，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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