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眉平日看钱比柯辰要重,现在轻笑了下说道:“马上就过年了,就当发发善心了。都住了一个盐奴了,不差再加他一个,再说旎蛮蒙绕说他只是路过,应该是为了攒些盘缠往别的什么地方去,住不久的。”
柯辰牵了郝眉的手:“这事你决定就好,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柯辰和郝眉走了,旎蛮看自己顺利留在了鼎香楼,问盐奴和唐小花该怎么称呼。让他有些吃惊的是,不仅唐小花比自己年长,就连看着年幼很多的盐奴也说自己应该叫她姐姐。旎蛮实在叫“盐奴姐姐”叫不出口,半天对着唐小花喊了声花哥。
盐奴抿嘴笑了,她倒不介意旎蛮怎么称呼自己,因偷了一下午的懒,心里有些愧疚,跑去后厨帮忙去了。唐小花留下给旎蛮又找了几身衣服,带他熟悉了下酒楼和后院,说了下明日早上晨起的时辰,也回自己房间去了。
旎蛮蒙绕在房间里,想到自己盘缠用尽后,在街上乞丐一样落魄了好几日,现在突然一下有了住的地方,腹中也被食物填的不再空荡,身上也穿着干净的衣服,觉得真的是幸运极了。
他解开盐奴帮他拿回来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了那根自己视若珍宝以为差点丢失的竹笛。竹笛被蜡染蓝印花布包裹着,旎蛮蒙绕打开花布将竹笛拿在手里放在唇旁,倚在床边,吹了一曲自己梦中学来的乐章。
竹笛声动情而婉转,曲调声从旎蛮蒙绕房间关着的门间溢出,经过积雪的庭院,传到了正喝着柯辰给自己煮的羊汤面的郝眉耳中。
“这曲子,我连在平康坊里也没听过呢。”郝眉对身旁的柯辰说道。
笛声婉转间带着几分千年时光一般的苍茫感,柯辰伸手擦了下郝眉唇边的汤渍:“大约是蒙绕一族中传唱的曲子吧。”
吹笛的少年不知听笛的狐在说些什么,他一曲吹完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就要睡过去。
旎蛮蒙绕沉入梦乡前,喃喃的自语道:“不知今夜入眠后,能梦到你么?”
饥寒交迫了好几日的少年在温暖的房间中睡得很是安稳,他梦中又到了那条梦中到过许多次的溪边,溪水清冽,水中映着满天云彩。旎蛮蒙绕坐在溪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那位他曾在溪边见到过的女人的身影,他看向清溪,溪中云团缓慢地被风催着前行,好像水中有他界,界中人在放牧着一群懒散的绵羊。
梦中的少年看着那群水中的绵羊,轻轻哼起了那首自己睡前竹笛吹响的曲子。用来包裹着竹笛的蓝印花布摊在桌上,上面除了有着蒙绕一族绘在上面的最古老的铜鼓纹外,一角还有绘着两条蛇,两蛇**交缠,像是在交尾的模样。
第二日这位鼎香楼新来的跑堂做事虽有些生疏,但胜在勤快,钱掌柜十分满意。
鼎香楼名声在外,到了吃饭的点客人如流人声鼎沸,旎蛮默默感叹着长安城的繁华,手上不停歇的将已经离桌的客人桌上空碗碟往后厨抱。
唐小花像当时带盐奴一样时时留意着旎蛮,旎蛮将用过的碗碟交给后厨负责洗碗的小工,用下摆擦了擦手,注意到唐小花看向他的目光,抬头一笑:“花哥。”
唐小花应道:“还适应就好。”
这会儿无人点餐也不需翻桌,算有些闲空,旎蛮走到唐小花身边:“左右不过是些杂活,有什么不适应的。”他想了下问道,“花哥,后厨有冬瓜么?”
“有啊。”唐小花答,“你要冬瓜做什么?”
旎蛮咧嘴笑了下:“我得了楼里不少好处,没什么能报答的,就想给你们煮一道万花茶,要用到冬瓜。”他解释道,“那是我们族里招待尊贵的客人时才用到的茶。”
没人不喜欢知感恩的人,唐小花拍了拍旎蛮的肩:“冬瓜后厨多得是,一会儿自己去找管菜的王婆要就好了。”
“哎!”旎蛮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已经打烊的鼎香楼大堂里一张餐桌前还亮着烛灯。收了凳子打扫过大堂的旎蛮坐在灯前,一手拿着一同借来的小刀,将冬瓜带着青色的皮切成手指大小形状不同的片状。旎蛮低着头,又在切好的冬瓜片上用小刀努力雕刻出不同的形状,他刻的有些粗糙,勉强能辨出来有的像枝上黄雀,有的像停蝶牡丹。
旎蛮埋头一心一意的刻冬瓜片,忽的听头顶有人问道:“这就是万花茶?”
旎蛮头也不抬的边刻边说:“还不是呢,刻好后还要去涩返青,用饴糖、桂花或少量的蜂蜜腌过后,再反复暴晒,直到透亮如白玉一样的样子,才是能泡茶喝的万花茶呢。”
他低着头答完才想起看问话的人,一抬头顿时有些结巴:“眉……眉老板。”
郝眉看旎蛮似乎有些被吓到,扯了**旁柯辰,温声说:“你要制茶这事,小花都和我们说了。这不我们柯老板开鼎香楼前就是厨子出身,看到从未见过的吃食,好奇,才来看看。”
旎蛮恍然哦了一声,看柯辰拿起一片刻好的茶片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万花茶的茶片我往日只见阿婆和母亲刻过,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刻,刻得不好。”
“能辨出形状,可以了。”柯辰说,他确实是存了些见识新菜品的心才来看的,“你说腌好的万花茶片还要暴晒,这太阳都落了有些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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