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城的阵法总是一环套一环,第三步的时候,谢玉书闭眼冷静,揉揉眉心了一个清心咒施在自己身上。
冷静下来,提剑一点。
又一步走出去,剑尖劈向虚空。
再一步走向屋前,三剑同时刺出,剑气撕碎小阵眼,然后脑中一痛。
一痕破绽露在原地,转瞬即刻恢复。
谢玉书抬手,神识没有恢复,体内灵力也只恢复了十之一二:
“万剑归一。”
一点汇聚的灵力斩向破绽。
临时医馆被改变的阵法失效在人前。
谢玉书收手在其他人可以发现不对后,脸色苍白一些,几步就顺着血痕走过去,然后在血痕从某地消失的时候,直接走向最近的房间。
第一个房间里昏睡着三名与舟谷弟子,九名凡人。
第二个房间里四名与舟谷弟子,两名散修,一名万剑归一宗弟子,一名不知门派,两名凡人。
第三个房间里……
第六个房间是空的。
第七个房间关着,谢玉书把门踹开,房间里有人。
门开的一瞬间,一个火球被丢过来。
他一剑劈开。
火星绽在身侧,一簇火苗从门栏燃起又熄灭。
他在烟雾里看到有人缩在墙角,几张符篆被捏开又召回。
“沈泽远。”
沈泽远双目紧闭,又睁眼直直看来,双眼中像蒙了层血雾,混沌无神地扫视一圈。
……
耳边听不清声音,睁眼见不到方向,手中捂住的伤口流出的好像不是血,是灼人烈火,是融融岩浆,是燃尽理智与克制的火星。
星火燎原,无尽无边。
沈泽远恍惚见到什么落在自己面前,一小只,很小,没有反抗之力,伸手握住的时候,即使就这样掐断脖子也不能反抗。
所以……为什么不掐断?
为什么不这么做?
——不能?
为什么不能?
就这样,只是动动手,很简单,很容易就能做到,所以……为什么不做?
沈泽远捂住伤口的手骤然用力,一瞬间撕扯出血色——
对,就这样。
只是动动手。
只是……
轻微动动手。甚至动动指头。很轻松。
只要按照本能,只要遵循本心,很简单。
所以,为什么不?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
想不清楚,记不明白,为什么不能?
混乱反复矛盾里,有人突然闯入,他于是遵从本能抛开一张星火符,一团烈火打断侵入房间的外人——
这时候谁会来?
无尽杀意与放纵里,思绪如同火中煅烧。
这时候……谁会能够来?
这时候……来了会做什么?
这时候……只有一个人会能回来。
来了,会做什么?
睁眼见到古月曦站在门口,右手持剑,沈泽远捏住手中符咒。
——会杀了你。
所以遵从本心就好了。
杀你者,你杀之。
你杀杀你者。
一张符篆被选出,混乱里,他歪头扫视了一圈。
医馆绿植清香并着苦涩药味已经闻不见,耳边嗡嗡乱响着心底遵从本能,入目是陌生环境和陌生人,触手的符篆摸不出是哪一种,舌尖舔舐了似乎是血渍的东西,钝钝的感觉里,他说:
“我、杀、杀、我……”
声音一字一字吐出,捏着符篆,摩挲着要丢出去之间察觉到有人靠近。
杀我者——
符篆放开时。
不能。
我杀之——
抬手砍下去时。
不能杀人。
人走到眼前。
压抑到颤抖里,他掐住自己:为什么不能?我心里想的就是杀戮,为什么不能?我要被伤害了,为什么不能?我就要被杀死了,为什么不能?
“沈泽远。”
一只手伸过来。
——不要过来……
“没事了。”
——不要过来……
头顶落下什么。
——不要!!!
那只手在拧掉脑袋的时候被抓住,一瞬间用力捏碎的时候,沈泽远听到:
“没事了。”
头顶什么揉了揉,没有做出什么攻击。
手下捏了捏,摩挲之后感觉不到任何信息。
沈泽远又摸了一下。
半晌,才在呆了好久后,在熟悉的气息环绕里迟钝说:
“……真人?”
有人应了什么。
于是他说:“我没杀人。”
他抬眼看去,依旧看不清面容,眼前都是误导,一字一字:
“我没杀古城主。”
说完抬眼望着,期期里看不清人,眼神也还是不清晰。
“我也没杀其他生灵。”
那只手又揉揉头。
谢玉书说:“嗯,知道了。别害怕,没事了。没有谁死了,休息吧。”
——沈泽远最困难,困难就困难在,别人学的是修炼,他学的是压制修为和克制。
谢玉书急,既是担心他受伤,又是更担心他反击时失手杀人。别人都能失手,他不能,无论如何都不能。
一点眉心,清心咒入体。
沈泽远还是不甚清醒,站起来时候忘了自己伤着,又摔了一下才想起来。
他原地摔了一下,又被扶着了,低头看自己。
恍惚好像回想起自己受伤了,这会不知道怎么样。
“真人我会死吗?”
忽然这么问了一句,过了会,没听到什么回答,沈泽远又点头:“嗯,不会。”
谢玉书早已回答完了,这会扶人坐下,正在准备疗伤,听到外面终于来人了说:“有人来了……”然后听到这个迟来的回答,愣了下,才点点头,把出门的动作改为喊人进来。
进门的是齐云宗齐长老,他走来医馆后已经被震了一下,见一地躺着的差点以为都惨遭毒手,然后发现不过昏睡才松口气,之后被喊着刚进来,刚让人去叫其他人,立刻又被沈泽远的样子:“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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