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乔逸之想要再挽留,也找不到什么该的话。
沉默了半晌,抬头看住姜凌的眼睛:“好。”
他答应得这样爽快,姜凌反倒有点难以置信:“你是说……”
“我说,好。”乔逸之加重语气又说了一次,“既然你已经……我就尊重你的决定。从此以后,我会……我……”他屡次停下来斟酌用词,“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会认真的和你保持距离。如果你信不过我,申请人身保护令也可以……”
姜凌听他前两句话,便偷偷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又听到他说人身保护令,便摇摇头:“也不至于真的搞到这种地步。在这种事情上,我还是……相信你的。”
话谈到这里,其实已经没有继续再往下说的必要。
可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打算要结束。
于是就保持原来的姿势,杂七杂八地扯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姜凌什么时候要离开;使用什么样的交通方式;离开之后,如何继续保持医疗进度——
“你就算回学校去,也还是要继续和医生联络,医生说要吃什么药,做什么训练,都要认真上心,不要论文一忙,就什么都忘了。”
“这个我自己知道的。”
“你情况不稳定,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坐私人飞机吧……”
“这不太好。”
“如果你在航程中影响其他人呢?不是很短的航程——私人飞机过关也方便一点……”
“我再考虑看看吧。”
就这么车轱辘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不知多久,姜凌忽然感慨:
“我们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谈话了。”
“是的……”乔逸之点头,很快又接了一句,“对不起。”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道歉了,”姜凌脸上藏不住轻松和快活,显然已经把以前所有的事都抛在脑后,人虽然还在此地,心已经飞向实验室去了,“你也没必要太……”他卡顿了一下,“总之,以后大家还是朋友嘛!”
乔逸之不知姜凌这话是太高兴所以愿意不计前嫌,还是仅仅出于礼貌——总之不太可能是认真的,但他依旧很认真的拒绝了:“朋友就还是……算了吧。我对你的企图太多,是没办法和你做朋友的。”
姜凌又卡顿了一下:“好吧。”
好不容易残存的那一点和谐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两个人又回到了相顾两无言起点。
静默地对坐了片刻。
乔逸之先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要多休息。如果要用飞机,通知管家,这些都还和以前一样——我知道你是很能独立的人,多半也用不上我,但是……你如果想找我,我私人号码你知道,还有卫星电话,全球无论哪里都能打通,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找我,我随时都在。”
说完,拍了拍姜凌的肩膀:“自己多保重吧。”
就转身走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姜凌都没有在这个房子里再看到乔逸之。
问留在房子里的管家,管家说,他也不知道乔逸之的去向。
不过他宽慰姜凌,这套房子已经过户给姜凌,所以就算乔逸之不在,姜凌也可以继续放心的使用。
姜凌听了也没说什么。
简单地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这个软禁他许久的伤心之地。
那之后,姜凌的生活逐步进入正轨。
他的课题比较偏僻,尽管中途停止了一段时间,但并没有被人抢先,反倒因为拿着医生的特殊说明,所以受到了教授的格外关照,比平时更快地帮他把写完的论文发了出去。
这篇论文受到了预料之中的好评。
接下来,在他的研究生阶段,他又按照自己原有的规划,一步一步地将自己想要做的研究完成。
这些坚实的、脚踏实地的成功,帮他顺利申请到在学校中期望的职位。
也开始可以脱离教授的指导,独立的做研究。
他似乎总是比别人幸运一些:
想要吃的东西,在附近总是很快就能发现有卖;刚刚才抱怨买东西不方便,临近就开了两三家24小时的小超市;甚至他想要做的研究方向,都总是很快就能拿到赞助。
他的学生这次特别赞叹,好几次说他是“被神眷顾的人”——在经济下行的大背景下,居然还没有一丁点经费紧张的迹象,也就只有姜凌的项目了。
“如果不是因为了解你的为人,”姜凌的外国同事有一次忍不住说,“我都要以为,你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外快手段了?”
“哦?”姜凌心头一跳。
同事明显只是抱怨经费不足开的玩笑,一下就过去了,姜凌却上了心。
当天回去,就查了给自己项目赞助的赞助人名单。
看上去都是很正常的机构和个人。
有好多同时也赞助其他的科学项目。
没有找到什么乔逸之插手的痕迹,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放松下来,又忍不住笑自己太敏感、想得太多:
自从那一天在别墅谈完话、分别之后,乔逸之就信守诺言,真正的从他的生活中完全的消失了。
那样快、那样突兀,以至于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一点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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