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乔逸之慌了,向前一步,下意识地想要拉住姜凌的手。
却被姜凌抢先一步向后避开了:“乔少,我个人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总要相敬相爱,互相理解,互相帮助,才是良好的、健康的关系。可我和你呢……恰恰相反,”姜凌指了指手上的伤疤,“你的存在,竟然到了让我想要自杀的地步。而这些天我和你相处下来,你的行为,除了表现出迷恋之外……很难说我的存在,对于你造成了什么好的影响——所以我觉得,我们俩哪怕真的相爱,也不太合适。不如趁此机会……”
“有好的影响呀!”乔逸之急坏了,“你也知道,我原来的成绩怎么样,现在我不但自己考上重点,还能考上交换,在家也比以前乖多了,会帮妈妈照顾生意了,也不去乱七八糟的娱乐场所了……”
他语速飞快。
恨不得把这些年自己的改变,全都掏出来陈列在姜凌面前。
听到他这么说,姜凌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倒更加严峻了:“也就是说,在这一段关系里,我不但自杀过,还为你抵挡攻击所以失忆了,而你则获得了极大的进步……怎么说呢……我现在是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想要继续和我在一起了,但问题是——我从这一段关系里能够获得什么呢?我总不能每天,就为了榨干自己,照亮你的前路,让你进步吧?我虽然……也算是乐于助人,但并没有舍己为人到这地步的呀。”
姜凌说的很慢,很有耐心。
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是带着笑的。
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应是要从别人手里抢糖的孩子。
但从那温柔的樱红色嘴唇里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最锐利的刀。
直刺进乔逸之的心口里。
更糟糕的是,乔逸之发现,这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姜凌和他在一起,能获得什么呢?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自己很有钱,人又有意思,任谁都会想要和他在一起。
可他现在才意识到:其实姜凌也许根本不需要他的钱,不需要他那些彰显独占欲的幼稚的关怀,不需要他这种无时不刻的纠缠。
他以前总以为只有自己能逗姜凌笑。
但现在发现:没有他,姜凌也一样笑。
还笑得更加轻松,更加无所顾忌。
金梁栋总说他:只不过是在姜凌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的强盗。
他以往总不服气,现在却不得不意识到,金梁栋说的有道理……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固执地追逐着姜凌的脚步。
但现在……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停下来?
此时恰逢期末。
无论是他,还是姜凌,都面临着巨大的考试和论文压力。
他就趁此机会,努力克制自己想要不断黏着姜凌的念头,认认真真的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来——也留给姜凌更多不被打扰的空间。
话虽如此,想要停止关注姜凌,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来,对于姜凌的执念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他只尽可能让自己的关注显得正常一点,不要变成一个真正的跟踪狂。
然而,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姜凌没有处在他的“穷追不舍”之下,都显得更加轻松、愉悦、自然……
乔逸之越看越心凉,越看越丧气……
终于,这个学期结束的时候,他心灰意冷地收拾了行李,一个人安静地离开了这伤心之地。
可才在机场,他就已经开始不舍得。
不断地看手机。
看看有没有姜凌的消息——看了一会儿,才想起姜凌今天下午有个考试,这会儿应该没空理他。
于是神使鬼差地,换了晚上最迟的一班飞机。
他就在机场等。
看姜凌会不会来?
他想起之前,高三的时候,姜凌因为他的事,提早从学校拿了毕业证,几乎是像溃逃一样,跨越太平洋来到了这个国度……
那个时候的姜凌,是不是也像这样在机场等着他?
是不是也一直等、一直等,却始终等不到他来?
天色渐渐的暗下去。
离换登机牌托运行李的柜台关闭时间越来越近。
他买的是头等舱,比起普通仓位略有特权,但不足以支撑他等得太久。
他站起身,焦急地一直望向门的地方……
可一直到头等舱的负责人员来提醒他,已经不能再等待,姜凌依旧没有出现。
手机上,也没有姜凌的消息。
乔逸之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发泄般地给姜凌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我回国去了,就今天,再见。”
关了手机。
拔掉了以后应该不会再用的异国的手机卡。
自以为颇潇洒地离开了。
可潇洒了不到24个小时。
等飞机落地,他拖着装了一年无效记忆的大皮箱回到自己家,才发现:
他无处可逃。
他这是自投罗网。
这个家里,全都是他和姜凌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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