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乔逸之乐不乐意带上陈梦溪?
他当然不乐意!
——开玩笑,陈梦溪原本就对姜凌有意思,当年就是为了追姜凌才和他分的手。
只是姜凌那个时候是个无缝的鸡蛋,刀枪不入,她才没能得逞。
哦……不对,那个时候的姜凌,还给他留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现在的姜凌,才真是无缝的鸡蛋。
无论是陈梦溪,是他自己,都一样的没有机会……
当只有他自己是姜凌心上人的时候,其他没有机会的所有人,在他的眼中,都像是不存在一般。
可现在,他也成了“没有机会”的一份子,所有人就都成了潜在的竞争者。
姜凌对其他人稍微好一点——不,甚至只要姜凌将他和别人放在同样的位置上,平等的对待,就已经足够让他醋海生波。
更何况,姜凌一贯充满绅士精神和骑士精神,对女生,总是要更照顾一些。
所以……
乔逸之都能想象,这一路上,姜凌会怎样“礼貌得体”地照顾陈梦溪……
而他自己,又要因此酸到什么地步……
他试图说服母亲,改变这样的安排。
但并没有能得到同意,反倒被弹压了:“人小姜都没问题,怎么就你事多。”
几经拉锯,毫无结果。
只能无可奈何地带着陈梦溪上了路。
场面和预料的一模一样。
乔逸之没有被当场酸死,真称得上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其实姜凌也并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普通地帮女生拎一下箱子,上下飞机的时候,帮忙摆放行李之类。
哪怕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事姜凌也不会帮他做,反倒是他帮忙姜凌比较多。
但乔逸之就是觉得酸。
酸得心口都疼了,像是被涂了某种酸性的化学试剂,热辣辣的直烧。
但他也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特权了。
他的感受再也不是姜凌需要考虑的问题;他撒娇和任性,姜凌也不再会感到可爱,只会感到无奈和厌烦……
他不敢再做错一次,把姜凌越推越远了。
于是,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尽可能的做出怡然自得的样子,抢在姜凌出手之前,帮陈梦溪把一切都安排好。
以便让姜凌和陈梦溪少点接触。
他自己也能少吃一点醋。
姜凌对他这样的行为十分赞许:“不愧是乔少,热心人啊!心无芥蒂地帮忙前女友,这样的胸怀,不是谁都能有的!”
乔逸之明知道现在的姜凌不可能对他阴阳怪气,心里却还是疙疙瘩瘩的——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姜凌受伤之前的那个晚上,想要让他别去帮陈梦溪的忙,却被他“说服”了,不得不陪着他一起去。
他那时候,似乎也夸奖姜凌来着……
夸了什么呢?
想不太起来……
他现在只想知道,那时的姜凌,心情是不是也像他现在一样?
是不是也一样的酸楚?
一样的烧心灼肺?
一样的无可言说,还要装出一副完全不介意的笑脸?
——现世报来的快。
他现在,终于开始理解那时的姜凌了。
然而,现实给予他的惩罚,并不会因为他的理解而停止。
到学校之后,陈梦溪也没有和他们断了联络,三天两头借口不适应,往他们这边跑。
隔壁学校里,还有金梁栋在蠢蠢欲动。
别说金梁栋……现在简直姜凌的所有同学,都成了乔逸之的假想敌。
而姜凌呢……
正在有计划的,一步一步地疏远他。
最开始,乔逸之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几个星期之后,他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就做了个表格,把姜凌不接他电话、用“学习太忙”为借口拒绝和他见面的日子,都在表格里标出来。
整理之后,惊讶——或者不如说是理所当然的发现:姜凌的行为,是有模式可循的。
随着时间的增长,姜凌拒绝他的次数越来越多。
而且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安排。
乔逸之此时已经是一个合格的金融学学生,熟知统计学和概率学规律,很快就根据被拒绝的日子,倒推出了姜凌行为曲线和公式。
他拿着这一些资料,去问姜凌:“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啊,那就被你发现了啊,”姜凌一点都没有想要掩盖的意思,还颇有兴致地仔细查看乔逸之的公式推导过程,“乔少可以呀!比我想的要敏锐,基本功也更扎实呢!”
“你……”乔逸之听着他的赞美,心就像被放在手摇式的绞肉机里,“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姜凌的表情非常温柔、极度友善,看上去简直体贴极了,“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比较艰难的过程,我看你这样,也很辛苦,所以想要在我可能的范围内帮帮你……”
“帮我什么?”乔逸之简直要疯了,“帮我离开你吗?帮我不爱你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你都当我是放屁吗?——所以你约我去聚会,其实是为了介绍女生给我吗?你,我……”他的内心充满了黑色的破坏欲,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毁灭目力所及的一切,但面前站着的人是姜凌,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姜凌动手,只能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不行吗?我不要求你爱我,不要求你回应我,只求你不要赶我走,这都不行吗?”
“我……”
姜凌像是有点不忍心。
沉默了片刻,到底咬了咬牙,举起自己的手,让乔逸之看手腕上的伤疤:“我之前,从来没有问过你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总以为,可能是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自己划伤的。但我仔细想,划伤在这个位置……又是这么整齐的切口,实在有些奇怪,就去探查了一下。”
乔逸之心道不好。
姜凌把袖子放下来,遮住那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浅的快要看不出来的伤痕:“然后我从学校的心理医生那里,获得了我之前的病历——从病历上,是的,乔少,我曾经很爱过你;但也正因为这样,我不能让这种关系再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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