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征开车回家，这一路上父子俩都没什么对话。车里的沉默让人压抑。直到停车上楼进了门，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没有缓和下来。
“回来了。”文姨迎了过去。她打眼一看，就觉得这两人状态不对。林远征板着个脸，林既明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去。
“这......”她犹豫了一下，没问。
“跟我进屋。”林远征扔下一句话，就往屋里走。
文姨有些担心地看着林既明。
林既明呼出一口气，勉强朝文姨挤出个笑脸：“没事儿。”
然后他顿了顿，故作一副轻松道：“我早恋，被发现了。”
文姨：“......”
林既明转头就收了脸上的笑意。说到底也是强挤出来的，要不是怕文姨太担心，这个时候他可笑不出来。
林既明是不爱进林远征屋子的。之前连桦在的时候，这屋子倒是很温馨。现在连桦不在了，屋里的摆设装潢虽然没变，但却总是让人觉得少些什么，完全没了温存感。林既明是打心眼里厌恶的。
“能不能断。”林远征开门见山。
“我想先弄明白一个问题。”林既明看着林远征，“你是不满意我是同性恋，还是不满意我跟张前在一起？”
“这有什么区别吗？”林远征低喝了一声。
“有区别。”林既明说，“如果你是不满意我是同性恋。”
他顿了顿：“那该怎么骂该怎么打，随便你。”
林既明：“不管怎么说，你生了我，你有这个权利。”
林远征：“......”
他愣了愣，完全没想到林既明会说出这种话。
林既明话说完心里立马就舒坦了。他自然是不会说这种话，但他知道如果是张，张前一定会。
“但是。”林既明又说，“如果你是不满意我跟张前在一起，那你还是趁早省了吧。”
林远征要被气笑了：“什么意思？”
林既明：“字面意思。你又不是没看见张前有多好，他这么好，你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林远征默默看着林既明，没再说话。他是气得要爆炸，也不能接受。但林既明现在这个态度——他是在承担。
林既明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露怯，相反，林远征突然就觉得，自己亏欠了太多的儿子，虽然仍倔强着一身倒刺，但他长大了。而林既明的变化，肯定是因为张前。
林远征烦得恨不得骂人。林既明性格上的变化以及学习成绩的提高很明显都是好的，但尽管这样，他也不能接受。
“你是死不悔改了？”林远征的声音压抑。
“没什么可后悔的，哪来的悔改。”林既明回答。
林远征闭了闭眼：“你先出去。”
得让林既明先出去，不然他怕他控制不住身体里翻滚的火气。
“我还以为......你想揍我一顿呢。”林既明低声道，然后转身出去了。
林远征何尝不想揍他一顿？但他下不去手。为什么老子揍儿子还下不去手？因为林远征欠的，他不能。
林既明回到屋里把自己扔在床上，觉得特别疲惫。他掏出手机，犹豫了半天，给张前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
“还生气啊……”林既明叹了口气。他想了想，觉得张前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没事儿撞枪口出柜才生气的。
他沉心思考了一下，张前本来在树后面偷听，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想着想着林既明的心尖子突然颤了颤。
我是有病。可惜你不知道是什么病。
张前是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才站出来的，还特别凶地吼了他一嗓子。
林既明合上眼皮，撸了一把有些乱七八糟的头发。他心里微微有些泛疼，酸酸的，却又有点儿暖。
林既明没有再给张前打电话，他下意识按了按眼眶，反手给郭晗羽去了个电话。
“喂。”郭晗羽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大羽子，宫兆鑫生气了你怎么办？怎么哄？”林既明劈头就问。
“哦，兆鑫的话就......”郭晗羽顿了顿，“你俩吵架了？”
“......没。”林既明无奈，“大概是冷战......”
张前都不接他电话了。
“张前？跟你冷战？”郭晗羽那边一副不可置信，“明哥，欺负我读书少，忽悠我呢？”
“......是真的。”林既明没什么底气，“我惹他生气了。”
“那也不能。”郭晗羽回想了一下张前来问他林既明过去时候的表情。
下一刻郭晗羽肯定道：“你可长点儿心吧。张前就算气死，也不会舍得不理你，他诈尸也得理你。信我吧。”
林既明拒绝跟傻子一般见识，直接挂了电话。他也是急糊涂了，问郭晗羽有什么用？张前又不是小姑娘。他是失了智了。
林既明扯着被子往脑袋上一扣，握着手机把自己裹成了一个无比烦躁的人型春卷儿。
张前这一路上火气基本都被败得差不多了，其实他从树后面站出来看见林既明的脸那瞬间基本上就歇歇熄火了。这正常，毕竟只剩心疼了。
汪云还没回来，张前回家先钻进卫生间洗了个澡，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一下。这一个澡洗了半个多小时，张前一边放空大脑一边淋水，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都要成水仙了。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进屋子拿出手机，发现有一条林既明的来电显示。
张前沉沉叹了口气，往床上一坐，立马给林既明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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