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前满意了。
听大姑的意思，李建大概昨晚跟狐朋狗友出去通宵得瑟去了，睡到中午依旧不肯放弃热炕头，在自己亲妈的一通好言相劝下，仍然非常不要脸地赖着不起来。
大姑一个生气，索性就不管他了。于是，他们三个人就先吃了午饭。
吃完饭张前站起来帮大姑洗碗，林既明见状也撸起袖子走了过来。
大姑赶忙一通拒绝：“赶紧走赶紧走，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什么客人啊，我跟张前那么熟，我也不能白吃白喝，大姑你就别见外了。”林既明笑道。
“这不是见外的问题！”大姑义正言辞，坚决把林既明堵在门口不肯放行。
张前有点无奈，他只好亲自把林既明带回了屋里：“大姑不能让你干，我去帮她就行了，你坐这等我会儿呗。”
林既明想了想，见实在是拗不过，也就从了，坐在炕头上摆弄手机，等着张前洗碗回来。
林既明拿着手机把各种应用打开一遍又关上，最后开了个微博。农村信号不太好，4G网都变成了大E，刷新个微博好半天都刷不出来，林既明盯着页面上一直三百六十度疯狂旋转乐此不疲的圈圈，突然就有些烦。
林远征果然还是没找他。文姨也没有再来消息。
林既明在心里叹了口气。反正他是不会主动去找林远征的。但家还是要回的，估计林远征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林既明估计着，在张前这儿呆着，最多也就两天，回去再去秘密基地凑几天，也就差不多了。过了初四五，过年的热乎劲儿一过，他回去也不会很尴尬，再说林远征也指不定在不在家了。
林既明就是有一点没想明白，既然他心里早就肯定林远征不会找他，都用上“果然”了，为什么还是会烦呢？再说句别的，林远征要是真找他了，他估计会更烦。
情绪这东西真是麻烦，林既明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重度神经病患者。
张前洗完碗进来，就看见林既明坐在炕边悬着一双长腿，脚尖轻轻点着地，低头看着手机，眉头皱得死紧。
张前走到林既明身边：“要出去走走吗？”
“啊？”林既明刚刚在纠结自己的神经病，没注意到，被张前吓了一跳。
“啊......好。”林既明飞快把手屏幕给锁上了。
张前倒不是专门看，他就是余光随便一扫，没扫错的话，林既明刚刚看的好像是通讯录来着。
两人穿上厚外套，出门绕圈子。
村里的确是比城里要冷一些，但是还好，也没冷上太多。
两个大小伙子并肩走在小路上，四条长腿步伐整齐，简直美得不要太好看。
“我本来想请你吃煎饼的，可惜一直没出摊。”张前突然感叹了一句。
“可能是过年吧，就没出摊。”林既明猜。
张前皱了下眉，摇摇头：“我觉得不能。也是奇怪，徐叔从来没耽误过出摊，无论风霜雨雪，他......”张前的声音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林既明侧过头看他，很意外地发现他的眉梢轻挑，表情不怎么太和平。张前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林既明：“嗯？”
张前：“遇到个讨厌的熟人。”
林既明顺着张前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瘦得跟一根棍儿一样的少年走了过来，年纪跟他俩相仿。
“哎呦，前进哥啊！”来人故意挑高着声音跟张前打招呼。
林既明抬了下头，用这种语调打招呼，明摆着就俩字儿——欠揍。
张前凑到林既明耳边说：“这人叫王州，我以前的同学。”
林既明就见王州连跑带颠蹦到了张前面前，林既明盯着他的鞋，都怀疑他会不会一步不稳小头朝下栽进土里开花结果。
“去城里呆了那么久，也没看你有什么变化啊。”王州说，“这是回来过年啊，你妈呢？”
他抻着脖子往张前身后看了看：“哦，对，跑了的人怎么可能回来。就算是捡儿子的时候也没见到影儿。其实也对，谁还能往垃圾堆里钻呢。”
王州真的是狗嘴吐不出人话，一上来就穷找抽。林既明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哪根儿神经就那么“嘎嘣”一下断了。他这两天都憋着的火气就跟火焰山爆发一样，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铁扇公主的宝扇都扇不走。
林既明刚准备往前迈一步，张前就跟早有预料一般，一把将林既明给拽了回去，然后扯着林既明的手就走了。
张前全程都没看一眼王州，就跟王州认错人却一通瞎白话一样。
王州杵那儿，特别尴尬。
“别咬狗。”张前一边拽着林既明的手往前走，一边说，“别闹。”
林既明：“......”
王州尬得不行，非常想给自己找回场面，于是又扯着嗓子乱喊了一句：“装他妈什么逼，还扯个人，怎么着，你小弟啊？看那德行跟你一样蠢，有本事让他来揍我啊，傻/逼！”
说真的王州也是机灵，机智得不行。明明他说什么张前都免疫了，但偏偏他把话题往林既明身上扯。
张前立马就想掉头。
他认识林既明谁啊？就瞎瘠胡说八道？哦，难道就是因为张前扯了一下林既明的手吗？
于是，和蔼的前进同学决定不和蔼，不就是咬狗么，他现在还预备啃狗。
“哎。”林既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拽着张前，张口就把“小弟”坐实了，“哥哥。”
张前猛地转过头瞪着他，一脸惊讶。
林既明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你说的对，犯不着。”
是犯不着。张前这样的人，根本犯不着。
王州这种，根本不配张前去计较，不配他动手，也不配让张前不舒服。嫌脏。
王州找回了台面，倒是没再叫唤。林既明眯着眼睛看到他往前走了十几步，转身进了一家银白色铁门的院子。
“你刚叫我什么？”张前没再管王州，他听话得很，林既明拽他他就停。
他扯着嘴角笑得颇有些不怀好意：“再叫一遍。”
“凭什么？”林既明瞪着他，“我还比你大几个月呢。”
“那也再叫一遍。”张前说，“叫啊。”
林既明：“......”
眼看着林既明要拒绝，张前赶紧加料：“你再叫一遍我会很开心。”
张前继续卖可怜：“我刚刚被人那么说，你知道我也不是一个麻木的人......”
林既明：“.......”
他动了动唇，看着张前一双勾着光的眼睛，忍了半天却实在是没绷住。林既明看着张前唤了一声：“哥哥。”
“哎。”张前眼角一弯，眼眸里的阳光被笑得散开了，铺开一大片的柔软明亮，晃得林既明有点儿晕。就晕得他特别想直接趴到张前肩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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