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引着他俩进屋，从院子到屋里一共也才十几二十步的路，大姑就频频回头看了林既明不下三次。
林既明：“......”
大姑在围裙上搓了下手：“你们先进去吧，就去前进屋子，我给你们弄午饭。”
然后她看向林既明：“你那个......你......”
“大姑，我叫林既明。”林既明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没做自我介绍。
“哦哦！小明啊！”大姑笑笑，“你想吃什么？”
“随便弄点就好了。”林既明赶紧说，“我不挑的，谢谢大姑。”
“哎，别客气。”大姑笑笑。转头看了眼对面的屋子。
李建肯定在里面。
“还没起？”张前顺着大姑的目光看过去，随口说道。
“还没。”大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午起来喝了一碗粥，然后又回去睡了，估计得中午能起。你们先进屋吧。”
张前点点头，反手拍了一下林既明的腰：“走。”
林既明跟着张前走进屋子，张前这间屋子虽然有些破旧，但看着还是很干净。
“是不是有点儿破。”张前转头对林既明说。
“还成。”林既明眼睛所及之处，是一个炕头。他伸手摸了一下，挺硬的，也挺热乎。
“睡过炕吗？”张前把手覆在林既明的手上，问。
“没。”林既明摇摇头，又说，“都没亲眼见过真的。”
“这回开眼了吧。”张前乐了。
林既明也笑：“开眼了。”
“现在看着挺硬的，好像能硌断骨头，等晚上铺上褥子什么的就好了。”张前说，“就是被褥有些沉，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
“我没那么娇气。”林既明双手撑着炕沿儿，转过身往上一蹦，坐上了炕边。
“我猜也是。”张前跟林既明肩并肩坐着。
张前想了会儿，又说：“你要是实在睡不来......”
他看了林既明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可以睡我身上，我这儿有宽阔温暖的胸膛。”
林既明并不领情，白了张前一眼：“睡你身上，你知道我多少斤吗？不得压死你。”
“压死也愿意。”张前一本正经道。
林既明戳了一下张前的腰，张前被他戳得有点儿痒，惯性躲了一下。
“哎。”林既明问他，“你是不是跟大姑提过我啊？”
张前没成想林既明会这么问。但寻思一下也难怪，就大姑刚见着林既明那阵儿，他自己都觉得尴尬得不行，更别说当事人之一的林既明了。
但跟大姑出柜这事儿张前现在还并不想让林既明知道。林既明敏感，心思又软，张前不想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虽然这个事儿也瞒不住多久，但还是顺其自然吧。目前，张前并不愿意亲自把这个事儿揭开。
张前没直接回答，就是笑了笑：“大姑大概是好奇，毕竟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带人回家。”
“第一次？”林既明有些意外，“你以前没带人回过？朋友啊同学什么的？”
就算林既明这种不怎么能交人的货，也还是有个郭晗羽的。而且在林既明的妈妈出事之前，家里还没什么大变故，他经常去同学家或者带朋友来家里，写作业一起玩什么的，这都再正常不过了。张前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按道理说应该很合群。
“没。”张前跟他对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儿什么状态。我找谁来啊，再说，谁跟我来啊，且躲着呢。”
张前这话说的倒没什么不一样的语气，嘴角还带着笑意，一副云淡风轻陈述事实的样子，但林既明却听得心头一沉。张前那些暗沉沉的日子，那些他不知道又无法触及的过去都是什么模样？
跑了妈，亲爹还在号子里。
村里就这么大，所以大多情况下，村里人的目光会格外的狭窄一些。出点事儿就能翻天。张前从小到大，到底受过多少委屈？林既明不敢想，也想不出来。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感同身受，可就算他想跟张前将心比心，林既明也只能无奈地发现，张前的心太广阔，他根本比不上哪怕是那么一丁点儿。
“干什么这么看我。”张前没忍住，凑过去在林既明嘴角上亲了一下。
林既明吓了一跳，门还开着呢！
他立马推开张前，转头看了眼门外，还好，大姑在做饭，没注意他们在屋里干什么。
“......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我差点没被你推地上。”张前捏了捏他的手。
林既明默默把手收回来：“这是你家，外面是你亲大姑，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张前一副不明所以：“比起你在大街上跟我么么哒，这算什么啊。”
林既明拧了下眉头：“大街上又没有你家人，也没有谁认识你，更没有你在乎的人。”
林既明顿了顿，好像是怕张前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不开心，于是又解释了一句：“现在我们年纪还小，还不是时候，而且这个事儿......”
“不用跟我解释。”张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他这句话说的很轻，轻飘飘的，就这么飘进了林既明的心坎儿里。
“但是。”张前突然凑过去，贴着林既明耳边沉声道，“晚上睡觉的时候得给我抱着，我大姑从来不在我睡觉的时候进我屋子。”
林既明耳边被张前声音拂过的地方莫名发烫。他清了清嗓子，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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