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既明索性直接坐到了地上,用脑袋靠着门。身体四肢渐渐回暖,他这才抄起一直坚持不懈孜孜不倦蹭他的斗战胜佛,并顺手给抱到怀里了。
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是微信消息。林既明一不小心咬了一下舌尖,疼得差点儿没哭出来。嘴里冒出了一股子腥甜的铁锈味儿,呛嗓子。
微信。
这个时间,肯定是张前。
林既明瞪着斗战胜佛,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两声。
“斗战胜佛,你说,我该怎么办。”林既明捏了捏斗战胜佛的耳朵。
斗战胜佛没出声,只是朝林既明眯缝了一下猫眼。林既明深吸一口气,把头埋在斗战胜佛的后背上。
许久,他才闷着声小声说道:“妈,我好想你。”
窗外是年三十沉静却喜悦的夜,漆黑的天幕一望无际,今晚看不见月亮,但是零星能瞧见几点星星,特别特别的小,比起张前嘴里五台沟拳头那么大的星星,这星点儿的玩意,简直就是拿不出手。
长绫桥头,一排丧殡用品店的末端,停着一辆特别干净的轿跑。
黑色奔驰,车型简单大气。
林远征贴着大创可贴的手正扶在方向盘上,他没握太紧,伤口的劲儿还没彻底过去,用力大了还会有些酥麻的痛感。
透过车窗,林远征抬着头,望向楼上某一间亮着灯的屋子。车里的空调开着暖风,有规律地发出声音,声响轻得好像沉默的呼吸。
说着他也是自找的。一边让文姨不用找林既明,一边自己又放心不下。
林远征在书房里呆了一会儿以后,就跟魔障了似的开着车跑到了长绫桥附近,正巧看见林既明下了出租往楼上跑。
但他没叫林既明。他没把林既明带回家,更没给他打电话。明明是自己的儿子。
林远征是亲手打的死结。他解不开,也不敢解开,更不配解开。
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方式跟林既明相处,或许也可能不是找不到,而是根本不可能有。
农村不比城里,五台沟这边过年的气氛要更热烈一些,这才十点多,就有不少人家放鞭炮了。
张前坐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突然就听见厅里的大姑喊了一声:“前进,快来看烟花!”
“哎!”张前走出去,揽过大姑的肩头,“大姑,进屋吧。在屋里也能看,怪冷的。”
“行行行,我煮完这锅饺子。”大姑说,“你要是不看你就先进屋。”
“我看。”张前立刻说。
李建今儿个一天也没见到影子,张前碍着大姑,也没提嘴问。他怕大姑扫兴。
大年三十除夕夜,也不知道这混蛋玩意儿不回家去哪儿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他要是不回来......
张前垂着眼睛看着正在锅里捞饺子的大姑。他要是不回来,大姑今晚还张罗什么呢?
这会儿,他心里就跟塞了什么挺重的玩意儿一样,压着难受。
张前:“我来吧。”
看大姑盛完了一盘饺子,张前马上接过来,并顺手捏了一个扔嘴里吃了。
他被烫了个好歹,一边吸气一边说话:“大姑,别煮了,够吃了。”
“哎呀,你慢点吃!”大姑朝他摆摆手,“你别管了,我再煮点。”
张前没说话。他知道大姑这是等李建呢。
说句实在话,就他们两个人,也就不讲究什么夜宵了。今年也没鞭炮放,撑全乎了也就看个晚会到十二点拜个年算了。再说就算要吃,也用不着再下一锅。不能更明显了,虽然大姑一个字都没提。
张前默了默,索性就随大姑了。说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怎么才能可怜?该珍惜的人不珍惜,那就是可怜了。
张前回屋给大姑拿了个外套披上,这才又坐回位置上。
他不自觉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
开心果:干嘛呢?
开心果:今年的春晚还挺好看的,舞台挺漂亮。
开心果:村里真冷,我现在都哆嗦,想要个抱抱取暖。
开心果:林少侠?
张前看着聊天记录皱了下眉头。
林既明不说话。有事儿?能有什么事儿。
不理人?不可能。
从他第一条消息到现在,都两个多小时了。张前啧了一声,心里有些犯嘀咕。
他掂了两下手机,又在手里转了两圈儿,然后打开通讯录,给林既明打了个电话。
一遍。
两遍。
三遍。
四遍。
每一次都是响到最后一声自动挂断。或许林既明手机不在身边,但他能干什么呢?
张前心里有点儿放心不下。
林既明在家过年。林既明的爸爸回来过年。林既明跟他爸关系不好。林既明是个刺儿头。
也不怕林既明觉得自己矫情,张前没忍住,又打了一遍。
这回,电话倒是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喂?”张前开口。
对面停顿了一会儿。张前没再说话,停顿的瞬间,他耳边听到了一声细碎的猫叫。喵的一声,软绵绵的。
张前眉心一跳。斗战胜佛?
张前:“林既明?”
“我在。”电话里应了。
张前心里咯噔一下。
林既明这嗓子,就跟劈了叉一样,还得是劈得稀巴烂参差不齐的那种锋利的硬茬儿,就特别能扎他心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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