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前到学校的时候，隔着老远就看见林既明站在路边儿了。他下意识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才十一点二十，约定的时间是十一点半，没迟到。
“来的挺早啊？什么时候来的啊？”张前走到林既明眼前，问了一句，眼睛盯着林既明的脸看。
“刚到。”林既明说，“你想吃什么啊？”
张前没说话，还是盯着林既明的脸看。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林既明摸了把脸。
“没。”张前的双眼依旧一眨不眨。从林既明的角度，这双含光吞温的双目有些着实太过撩拨人了些。
“你......”林既明刚想再开口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只得先接电话。是郭晗羽的。
林既明：“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兆鑫跟我吵架了啊啊啊啊啊啊啊！”郭晗羽像一连串崩了一吐噜二踢脚。
“你冷静点行吗？”林既明啧了一声，“想吓死谁？”
郭晗羽默了默，又说：“明哥，吃饭没？吃顿火锅行吗？我想败败火。”
林既明看了眼张前，“郭晗羽，火锅吃吗？”
“一起吧。”张前点了点头。
“张前在？”郭晗羽明显是听见了，他在电话里顿了顿，说，“那我不去了吧。”
林既明没稀罕：“你怎么那么麻烦？学校附近的山城，赶紧的。二十分钟，到不了你结账。”
林既明说完没等郭晗羽讲话，就把电话挂了。
“跟媳妇吵架了。估计心里不舒服，想出来化悲愤为食欲。”林既明说，“走吧，去火锅店。”
林既明走了两步，发现张前还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于是林既明只得又走了回去：“不是，你没事儿吧？怎么了啊？”
“没事。”张前笑了笑。
“你是不是挺烦的啊？心情不太好？”林既明试探着问，跟张前一起并肩慢慢往前走着。
“也不是。”张前琢磨了一下，“可能是......事后紧张症。”
要知道他可是才干了件大事儿——跟大姑坦白了喜欢林既明，且前后不超过一小时就见着本人了。
说的时候坚定不移破釜沉舟豁出去了，也没心思紧张。这下说完了，就跟下了战场一样，倒是紧张了。
好像战争结束后将军看着面前的围城，不论胜败，都会特别想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摸一摸那些一砖一瓦。也不知道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情怀。
“事后紧张症？”林既明搞不明白，“这什么症状啊？都没听过。”
“字面理解吧。”张前看着林既明的侧脸，还真的伸手用拇指尖轻轻揉了一下林既明的鬓角。他们的皮肤和皮肤，轻擦着拂过。
林既明立马头皮一麻：“你......”
他愣愣地看着张前。
“刚刚有个蚊子。”张前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季节了还有蚊子？”林既明瞪着他。
“最后一批。”张前非常自然。
“那蚊子呢？打死了吗？”林既明还是瞪他。
“被我赶走了。它也不容易，由它挣扎吧。”张前说。
林既明瞪不动了：“......哦。”
俩人继续走着，过了一个红绿灯，眼前看见了山城的牌子。
林既明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张前：“你妈妈没什么事儿吧？”
“一宿没睡。但没什么事儿。”张前道。
林既明没再多问，情商这个东西他是有的，而且他很能理解也很能体会。若不是看张前这会儿恍恍惚惚的，他连这么一句都不会问。这一问，也就是纯粹的没忍住——他担心张前。
“我估计我快有个后爸了。”张前突然说。
“啊？”林既明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就啊了一声。
他惊的不是张前要有个后爸，而是张前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件事说给了自己听。这要是换成他，估计打死他都不太愿意说出来。林既明侧过头看张前，忽然就有点走不动道儿了。
张前配合着林既明，把脚步放得更慢了：“怎么了？”
“挺意外的。”林既明低头，摸了下鼻梁。
“其实还好，我妈也单了这么多年了，越是年长，越需要有个人照顾作伴，我也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说实话我还挺支持的，但还是得看他俩合不合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怎么一脸懵啊？”张前觉得林既明这会儿的表情挺好乐的。
“不是。”林既明飞快抿了下唇，停了一会儿又说，“我其实不是意外你妈找个伴儿......”
“我是意外......”林既明低低地说，“你会跟我说这个事儿。”
“我看起来很像那种不会跟人说心里话的类型吗？”张前微微挑起眉梢，心思一转，问了他一句。
“那也不像是随随便便就会说心里话的类型。”林既明说，“不，不是不像，是根本就不是。”
张前讳莫如深地看了林既明一眼：“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也没随便，跟你的话，就没关系。”
张前眯着眼睛观察林既明反应，声音似乎放轻了些：“跟你，没什么不能说的。”
林既明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我地位这么高呢。”
“是啊。”张前脑子里掂量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用手拍了下胸口，低声道，“至高无上。”
他这话里也不知道有几分玩笑几分打趣。闹得林既明一阵心神不宁，只能赶紧瞪着眼珠子盯自己的鞋尖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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