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命你,将今日之事,记进你的随行手册中”
一瞬间,刚刚才掀起一些骚动的两仪殿,再次像遭遇了极寒天气一般,死寂下来。
当朝天子的声音就仿佛一道惊雷,狠狠的炸响在所有人的耳畔。
所有臣属都愣了。
半晌之后,“噗通”一声。
一名出列共同抵制商税的官员径直跪了下来。
随后是第二声“噗通”,第三声,第四声。
一帮官员想丢了魂一般面目苍白,随即又像死了老母一般,开始哭天喊地的求饶。
“陛下,臣罪该万死,臣愿支持商税,成也甘愿受罚,只求陛下收回成命。”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若是被记入校书郎的手册中,臣宁愿撞住而死。”
“微臣一时鬼迷心窍,恳请陛下网开一面啊。”
方才还铁骨铮铮信誓旦旦,共同抵制商税的官署,此刻丑态百出,如百鬼夜行一般在两仪殿上哭淘,这风水轮流转的速度也太吓人。
莫说这些当事人,便是两旁持观望态度的官员,此刻也是目瞪口呆。
在他们看来,皇帝这一次即便是杀鸡儆猴,这下刀的力度简直也太狠了一点。
以后谁要敢说如今的皇帝宅心仁厚,又或者说是软弱可欺,他们定然要一巴掌抽到那人的脸上去。
动辄将人的丑事恶性记录在史书中。这责罚,可不比游街示众要差。
甚至对于朝中的这些官员而言,犯了过错记进史书的恐怖程度,要比游街更胜一筹。
因为即便是游街示众,那最多也就名噪一时,被记在一些民间杂谈中,最终消失;或者沦为民间的一个笑谈,不出几月便淡忘的一干二净、
可若是记载到史书中,那是甚至于能让几代人共同引为笑谈,并引以为戒的丑闻。
即便是再不要脸的人,也绝不能受此折辱。
“我的娘嘞,陛下这一次的惩戒可真够狠的。”
“莫说这些是文明如命的文人,若是我老黑犯了事给记到史书中,老子也受不了,太丢人了。”
尉迟恭在一帮武将国公中窃窃私语。
“的确是有些很辣,但是很管用,看看这一帮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文官,现在一个个缩的都跟一只鹌鹑一样。”程咬金由衷的感叹。
“这么阴损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呢?”
“莫非是长孙阴人?”
“有可能,但是我感觉应当不是他,毕竟这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歪招,除了长孙家那小子,某想不出第2个能想到这种损招的主。”
一群文官跪在店中哭天喊地,旁边一帮老流氓在一旁聊天看戏。
这种前排观影的体验感,真值了。
然而已经铁了心要杀鸡儆猴的皇帝,怎么可能因为这帮人此时的服软而松嘴呢?
接连三天的庭议没有半点进展,李二要是还看不清这帮氏族门阀的令人恶心真面目,他也就不配当一个皇帝。
所以他只是冷冷的质问到:“校书郎,你在等什么?给朕写。”
“是。”
“喂喂喂,好戏来了,好戏来了。”
眼看着长孙涣提笔,对长孙患的一些习性已经有所防备的程咬金当即就解说到:“看好了,今天这一出戏跟这小子有没有关系?全看他一会儿怎么写。”
“如果他规规矩矩的写,说明今天这事和他没关系,要是他一会儿写出了点什么东西,那今天这出戏毋庸置疑就是他编的。”
长孙涣这边奋笔疾书着,一笔一画就像划在堂下跪着的这帮即将面临贬谪的属官心上。
但这一次,长孙涣戒掉了一边写一遍念的坏毛病,让他们心中倍受煎熬。
跪在两仪殿中的属官只能衷心祈祷,这个模样人畜无害的小校书郎能在用笔上能稍稍留些情面,给他们一条活路。
“陛下,臣写完了。”
长孙涣收笔说到。
“念。”
李二并没有将手册收上来看的意思,径直的让他将自己所记录的东西在这大庭广众之上朗朗念出。
这一道命令,让两仪殿中跪着的这些官员心里更是吐血。
这不仅仅只是将他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这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们先拉出来鞭一道尸。
但是,让他们吐血的遭遇还远在后。
“贞观元年,七月廿五。天子于甘露殿中再次与群臣议政商税。”
“中书令言明商税利好,然秘书少监胡搅蛮缠,坚称朝廷不应与民争利,一路诡辩。更道商贾与百姓应一视同仁的荒谬之言,被中书令严辞痛斥。”
“后有御史大夫参奏一本,查明秘书少监家资丰厚,于长安城中委任家属操持商贾之道,与民争利,有违朝规,乃贼喊捉贼。遂削官一品,罚俸一年,以观后效。”
“庭议继续。后谏者不敢再提荒谬之言,仅以秋收及农税为重,混淆视听,妄图施以拖延之策,更以人多势众意图挟裹天子决议,被天子呵止。”
“御史大夫再次奏本,将殿中一干抵制官署的家产罗列,其数更是触目惊心,骇人听闻。”
“天子暴怒,将一干人等全部官削一品,罚俸一年。更着大理寺,御史**合查办,清点其家资,以待查办。”
“事了,天子着校书郎将此事记于手册之中,一代后人仰瞻,引以为戒。”
“噗。”
就在长孙涣刚刚读完所写,堂下跪着的一干官署无不摇摇欲坠。
一身体羸弱者,更直接听到口吐鲜血。
这已经不只是将他们的丑闻记录进史书,钉在耻辱柱上了。
这更是用最犀利的言辞,将他们所做的丑恶放大十倍,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而做到这些的,不是天子。仅仅是他们平日里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一名小小的校书郎。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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