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少监，你所言是真是假无人知晓，朕会派人亲自核验你的家产。”
“若真如你所言，你家里的这些田产房企都是由你家妻弟操持而得，没有巧取豪夺之过。”
“臣，谢陛下。”
秘书少监跪地叩头。
“但这不算完，朕要你给出一个解释，一个表面上反对商税，反对朝廷与民争利，背地里又操持贱业，吃里扒外的解释。”
“便是随朕多年的天策府老臣，也没有像你这般行径。”
“若你给不出让朕满意的答复，便削官一品，罚俸一年。”
秘书少监的脸瞬间苦了下来。
如果皇帝真的气急追究，便算是将他削官，那也是，他活该，朝廷之上没有谁会在皇帝暴怒的时候给他求情。
况且底下还有一大帮想往上爬的人，巴不得他摔进深渊。
这么说来，皇帝给出的惩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可是，一年的俸禄对他而言并不算是大事，但官削一平，他用一年的时间可未必能爬的回去啊。
他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和那帮士族门阀混到一块儿去了呢。
他悔不当初，却也只能悻悻而归。
如今的局面，已经算是给他留了情面了。
可是，如果他没有冒这个避讳，该多好。
两仪殿中一片寂静。
就连原本还打算和房乔继续斗法下去的氏族门法官属一时都有些迟疑。
皇帝在这个关头，如此处置了一名他们阵营中打头阵的官员，这是否是杀鸡儆猴作为对他们的一个警告呢？
探路者的下场已经显而易见。
在他自己底子不干净的情况下，他非但没有取得半点成果，还径直被连削带打削去了一品官阶。
士族给他们的补偿，足够让他们为之挺身而出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
谁都不会没有点自私的想法。
就算他们许多人和氏族门阀之间多少都有些亲友关系，也是凭借着这份关系被举荐进的朝堂，私下里来往甚密，可是那都是虚的。
一旦涉及到官位和实在的利益，假使士族门阀给他们的补偿不足以弥补他们的损失，那么士族门阀和他们的交情再深，那也都是泡影。
见到这局面，龙椅上的李二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自然还是十分喜悦的。
和这伙人缠斗了三天，底下的人如何说都说不通，但是他一旦下起狠手来，士族门阀那边谁都没了一开始那直言死谏的气势。
这也正恰如其分的证明了长孙涣一开始说的那番话，氏族门阀不过是一群纸老虎，皇帝在乎名声，他们比皇帝更加在乎名声。
一旦要真刀真枪的干，他们缩的比谁都快。
“庭议继续。”
李二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这无疑是在驱使那些氏族门阀的官署赶紧上场继续辩驳。
一旦他们上的人和杜淹昨天调查的名单相重合，那又是一波杀鸡儆猴。
杀一回，他们可能还有底气拼，杀两回，利益会驱使他们继续。那么杀上三回，五回，十回，李二就不信他们还有人敢出来抬杠。
氏族门阀的小圈子简单的眼神交流一道，终于，第二位勇士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商税之事暂且不明朗，当务之急是即将到来的秋收和农税，商税之事，应当先行顺延。”
士族门阀的人，再一次派出了代表。
不过这一次他们学聪明了，没有直接抨击商税的不合理或者胡搅蛮缠，他们就只有一个目标——拖。
要说怎么把事情办好，他们可能不会，但怎么把事情拖延下去或者搞砸，这是他们的强项。
事实上，朝廷的事物如此繁杂，真要一件一件排号，商税的事，怕是不知要排上多少年。
李二看的目光一冷，开口问到：“还有哪些爱卿是同样的想法？”
李二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一个一个的陪着这些人去耗。
索性就想一网打尽。
只要杜淹手中的证据能够证明他们绝大多数的人身家底儿都不太干净，那么他这个皇帝就有足够的理由将他们所有的人都丢进大理寺彻查一遭。
这是一个态度鲜明的战队问题，便是许多人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是始祖门把我的身份，但站队问题一来，尤其是涉及到他们自己身家利益的时候，这帮人就藏不住了。
随着有第1个人带头，就有第2个，第3个，第10个。
大家都要坚定各自的利益和立场，所以这一次的庭议，他们谁都不能让步。
皇帝要恪守自己的威仪，士族门阀也不可能对皇帝服软。
而这会，就轮到杜淹的表演了。
“御史大夫，你查明的名单中，有多少人在此列？”
当李二声音低沉的问出了这一句，方才出列的这帮人顿时面色煞白。
原来这根本不是给他们机会，而是想要把他们全部揪出来一网打尽。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已经沦为了弃子。
“启奏陛下，都在。”
当这个答案一出，群臣哗然。
虽然不知道这个一片哗然到底有几分的可信度，但大家伙都知道，出来的这帮人都完了。
“据臣统计，十数人联合起来，在长安城周边已占据良田万亩，过半的文馆，许多的茶楼和布庄，甚至还有两家粮铺，一家盐铺。产业已遍布了长安城中。”
杜淹一字一句，就如一把把刀子一般扎进他们心底。
李二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
“来人。传旨大理寺，联合御史台，朕要将这朝堂中的许多庸官，贪官，好好的彻查一番。”
“而今出列的这帮人，全部削官一品，罚俸一年，以观后效。”
“校书郎何在？”
“微臣在这。”
一直潜水的长孙焕终于迈着两条小短腿进入了百官的视线。
朝廷中许多官属都不明白，皇帝叫一个校书郎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就是下一秒，他们的脸色也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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