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研究后,徐万年和几个炮队同志都认定当夜不能起义,就决定待到转天天亮,重新回到武昌小朝街总部,找蒋翊武等人仔细商议,重新议定起义时间。
这几个人,暂时待在炮队不动,紧张得一夜阖不上眼。他们生怕武昌方面会出什么事情。
凡事,似乎总会往最坏的方面发展。当炮队中几个人忧急如焚时,小朝街85号确实出事了。
邓玉麟等人走后,刘复基、蒋翊武、陈宏诰等人深感不妙。傍晚时分,彭楚藩再度返回,带来令人紧张的消息——连宪兵营内都开始出现紧张气氛:上面有命令,严禁任何人离营。
此情此景,似乎有风声走漏。
他们不知道的是,不仅仅是走漏风声那么简单——刘同已经挨不住酷刑,把他所知道的几处共进会、文学社的机关和活动地点,全部和盘供出。
清政府按图索骥,瑞澂等人派出大批军警,已经分别端掉了几个革命“窝点”。大批军警人马,正悄悄向小朝街方向开进。
几个人默不作声,都在默默企盼南湖炮队的炮声。只要炮声一响,同志们四下响应,一切都会明朗起来。过了午夜12点,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为了打破令人窒息的死寂,蒋翊武把留声机打开。这样,好歹有些声音,能给人以精神上的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过了一万年……
惶恐忧急间,门外忽然响起拍门声。刘复基、蒋翊武迅速起身,摸黑到二楼,向窗外望去。
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雨点敲门窗棂的声响。
“什么人?”蒋翊武问。
“我啊……”
“干什么?……”
“我来找人……”
“你是谁?”
“……我来找你们当家的,先开门再说……”
至此,屋中几个人知道事情泄露,纷纷持枪找炸弹。
依照当时的情形,他们也只能乘黑一拼。
刘复基率先冲下楼,几个人紧随其后。
还没跑到院子里,军警们猛然砸开大门,直朝屋内扑来。
刘复基立刻扔出一颗炸弹。
军警们慌了,向后一齐闪避。
可惜,臭弹一颗,连火星都没冒。
军警认为是假弹,呼啦啦又往前涌。
刘复基站在楼梯中间,掏出另一颗炸弹,扔在自己脚下,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
炸弹仍旧没爆——忙中出乱,这颗炸弹竟然没装上栓钉。
未容刘复基再反抗,军警们扑上,几个大汉把他按在当地。
刘复基看着周围清一色的大盖帽压大辫子,大声骂道:“你们这群清狗子,很快就要灭亡!汉人兄弟们,大家想仔细,不要为清狗子卖命!革命党遍布国中,清朝完蛋的日子不远了!”
正因为刘复基的英勇抵抗,为他身后的同志赢得了时间。
蒋翊武几个人趁乱,立即退回二楼。他们关死房门后,从窗户攀至屋顶,跳入邻居院内,各自散去逃走。
军警们四下鸣枪,吹哨,叫嚷,周围乱成一锅粥。
中国人爱看热闹,不少人家开门提灯,走到街上看热闹。
陈宏诰运气最好,有个警察认识他,和他亲热打招呼:“哟,这不是陈科长的公子吗,您来这儿干吗?也是抓人办案吗?”
“是啊,办案,办案。”陈宏诰一边打哈哈,一边从容脱身。
随他而出军警包围圈的,是彭楚藩。他身穿宪兵队的排长制服,气宇轩昂,背手昂胸,没人敢拦他。
蒋翊武运气也不错。他刚从岳州回武昌不久,身穿破旧的棉袍,看上去很像个乡下人。警察把他拦住后,他结结巴巴,解释说自己上街来看热闹。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军警不疑有诈,抬手给他一棍,一脚猛踢他屁股,让他快滚。
军警做梦也想不到,刚刚滚走的“乡巴佬”,正是湖北革命军的“总指挥”。
鬼使神差,已经安然脱险的彭楚藩自恃有宪兵队军装在身,不久又兜转回来,想趁机把刘复基或别的被捕同志救走。
这次再无好运气,他被一个军官拦住,问他到此何干。
“办案,我来这里办案。”彭楚藩大大咧咧。
如果他说路过,兴许军官就把他放过去。他说来办案,反而引起了那位警官的怀疑:“你宪兵营的人,办什么案呢?没人让你来参加今天的行动……”
不听彭楚藩解释,他一挥手,立刻过来几个持枪的士兵,把彭楚藩缴械,押他回了警察厅。
当夜,除了彭楚藩、刘复基以外,出外送信的杨洪胜也被清政府逮捕。
杨洪胜(1875—1911年),湖北谷城人,是个参加文学社仅半年的普通士兵。为了更积极介入革命工作,他请假离营,以开杂货店为掩护,整日忙碌不停,把革命党人赶制的炸弹分批偷运入军营内。这种活儿,又琐碎又危险,还引起了他所租住房屋房主的注意(其房主是反动军官手下的勤务兵)。
恰恰在10月9日当天上午,反动房主把杨洪胜的事情报告给了警察局。
小朝街刘复基、蒋翊武等人决定起义后,杨洪胜作为送信人,及时把起义计划通知到了熊秉坤所在的工程第八营和驻扎在塘角的辎重营。然后,他没有任何停歇,开始了紧张的运送炸弹工作。
由于工程营中反动军官有所戒备,他没能把一挎篮的炸弹送到那里,只能急忙跑回杂货店。恰好,军警接到举报后,认定杨洪胜是党人,正派人赶去逮捕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