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忽的被笼罩在一席帘影中,“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小归,你心不在焉,漏读了一句哦。”朝露般的气息落在耳边,暖暖的,像是被一袭轻柔的毯子包围着。
迟归按下他的手,侧身回望,璃月站在他面前,在落英缤纷中澄明如玉,阳光凝驻在他的身上,又或许他本身就是一缕最明耀的光。
迟归不自觉的微微而笑,似明月穿雾,“你有好几日没到国子学来了。”
璃月飞扬不羁的坐在石椅上,支起颌叹一声:“唉,流年不利。”
“流年不利?哦,难怪安侯府里连请了三天的戏班子和舞伎花魁,想必就是为了冲喜吧。”迟归眼眸轻垂,幽雅至极的说。
璃月的脸一热,霉啊,偷溜回家的那晚,正好被等在房里的哥哥抓个正着,更霉的是,全身都是脂粉味,脸上还有唇印。哥哥取了丝帕打湿,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印子,璃月脚都要化了,那分钟她真是羡慕乌龟啊,人家长得多科学,有事就一缩,既安全又抗压!
擦完后哥哥轻点着她额头,笑意微沉在声音里:“原来我竟养了个小色鬼么?好吧,既然月儿这么喜欢花凤楼,就把花凤楼的戏班子,舞伎花魁都请到家里来好了。”
三天连轴转,是人都会有审美疲劳也,更何况,台上尽是些掐着嗓子唱戏的,大晚上拉着阴森森的二胡,而那些环绕边上的脂粉浓香还让人老打喷嚏。这个中的滋味,着实是一言难尽了……
“小归,”璃月身子倾向前,很有点小心翼翼和惊奇的问:“西宁有多少人知道安侯府连请了三天的戏班子和舞伎花魁?”
迟归默默苦恼的神情。
“你说实话,半个西宁,整个西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请了几天戏班子来唱戏嘛,知道也没啥。”璃月外强中干的风轻云淡。
迟归像是松了一口气。
璃月一眯眼,“不会吧,难道全西宁都知道我先是色兮兮的跑去花凤楼,然后又急不可耐的把舞伎花魁弄回家里连耍了三天……的事?”
迟归双目微挑温弱的神情中带着愕然:“你知道这个传言?”
“啊,”璃月抱头仰天哀叹:“我现在一定是西宁里最小最有名的色中饿鬼了。”
迟归嘴角一扬,眉角弧弯,双目含光,仿佛东风夜放花千树,这一刹那,世间只余他的一笑。
云王爷去通州也是因这事情而起了?”
“哼,那家伙不讲义气,走前也不来打声招呼。嘿嘿嘿,等他回来,我定叫他知道什么是行不言,后定疚。”璃月趴在石桌上呲牙咧嘴。“小归,现在通通也被翰林院借去修书了,国学四令君就剩我们两个留守士了。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们俩计划下去哪儿玩吧?”
迟归眼睛一颤,耳畔寒风掠去,只瞬间,方才还浮动着星光的眼眸已全然隐去,他像是变作了另外一个人。
“那二哥你最想去哪里玩?”迟归使用了难得的敬语。他轻轻捧起桌上的茶盏,慢慢啜饮,璃月看着他,突然有了一种雕栏玉彻的感觉。
“最想去?”璃月略一思量,“倒是有个地方我最想去,可是……”
“什么地方?”
璃月和迟归的目光在一瞬胶结,璃月终于下决心说了出来:“南楚。”
“啪,”迟归手中的杯子跌到桌上,璃月仰脸急躲,衣袖一扬,只听得哗啦啦的声音,茶盏茶壶带落在地,,仅一瞬间,满地狼藉。
“为什么最想去南楚?”迟归的语调与平素的软和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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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回神抬头:“小归,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回南楚和你娘亲相聚,作为你兄弟,伙伴,好朋友的我也一直尽力想帮你完成你这个心愿。但是,小归,你有过想过吗,回到南楚是不是你就能和你娘亲团圆呢,你们的日子能过得安宁和乐吗?皇宫,那九门宫殿内历来最难成全的就是这种简单微小的心愿!所以,我觉得,”璃月的声音明快而飞扬:“小归,你不如等我几年,我会去南楚悄悄的把你母亲楚宫里接出来,然后你带着她一起踏遍天下的名山胜景,共尝人间美味,世界如此广大,等你们欣赏够一切美好的人事物之后,在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结庐而居,只是小归,你不再是皇子,王爵富贵都要抛却,你愿意过一种普通老百姓的田园生活吗?”
璃月笑望迟归,微风穿行,青空,灰墙,疏枝淡柳,在这幅冷墨挥就的画卷中迟归沐着斑驳树影依依抬首,一袭白衫随风拂动,这一刻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罢了。”璃月耳边传过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这声叹息在温暖的阳光下涌出清冽的忧伤。
迟归收回目光,漆黑的眼睛一片沉静,山涧静流:“上个月,有个经常来我这讨些兰花的宫女小香溺水身亡,我去帮忙殓葬她尸首的时候发现,在她的头颅顶上有一个小孔,而她同屋的伙伴说,小香生于浦口,五岁时就已经会游水了。三日前,太子书房的侍女素琴的簪花松了,在帮她修理的时候,我发现在她的头颅顶上也有一个小孔,同样的位置同等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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