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萧绝可不敢掉以轻心,仔细盯着她。
杜蘅亦不回避,秋水似地明眸里,全是坦然坦荡。
萧绝心中放下颗大石,抚着胸长出了口气:“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
忽地一跺脚:“早知这样,我何苦忍了这许久不敢来见你?白白浪费许多时间!”
杜蘅横他一眼:“是以,你才画蛇添足,特地想了个苦肉计,演这出猴戏给我看?”
他以为,这样一来就可堵悠悠众口,有关她的风言风语就会平息,她的名声就能好转?只怕,会适得其反!
平日挺精明的一个人,这件事办得,实在是,糊涂得紧!
萧绝俊颜一红,期期艾艾地道:“倒不全是演给你看的……”
当然,说他半点想法也没有,那也不现实。
都怪夏风,身为男人却优柔寡断,提不起又放不下,没有魄力就算了,偏还没有本事!
文不能安邦,武不可定国,在家里还服不得众,也不晓得这个平昌侯世子,是怎么轮到他头上的?
手足兄弟背着他,沆瀣一气,他居然连丝风都摸不着!
害得他都受连累,被阿蘅嫌弃!
他越想越恨,拳头越捏越紧,几欲掐入肉中。
“好意心领,”见他如此,杜蘅也只得暗自叹息,把满腹的牢骚都放回肚中,反过来安慰他:“只怕没什么效果,凭白再污了你的名声而已。下回,切不可再如此鲁莽了。”
杜府旁枝中并无出类拔粹之人,又离了清州,成了无根之萍,世人眼中的宗族家规已约束不到她。
加上她如今等同于分府单过,又顶着县主的头衔,杜谦就算想管她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
只要她自己心志坚定,纵然名声污了,大不了不嫁人,旁人总不能拿根绳子来勒死了她去。
这就是家族凋零,分府独立的好处了。
萧绝却不同,既已归了萧氏门庭,便要受族规约束。
萧家是名门望族,族既宠大,枝系更是繁杂。他又是穆王府的世子爷,切题乾若逝,他就是萧氏的族长,不止是顶门立户,更是身系萧氏一门上下数千人众的荣宠生死。
再象以前那样,做个在商场里呼风唤雨的商户,势必已不可能,必得要走仕途,博一番功名前程。
武将虽不如文臣,没那么多的讲究,但名声受损,做个小将勉强无人追究,想要象继萧乾衣钵,成众望所归,领袖军中的元帅,那是万万不能的!
况且,萧绝大好前程,若是因她而毁,萧乾又岂会善罢甘休?必在把这笔帐算在她的头上!
便是皇上,自以为寻了忠臣后人,便得了护主良将――但观皇上上来便赏了他一个实授的四品佥事,且还是世袭,圣眷之隆,寄望之厚已可见一斑。
结果,如此人材皇上还没用上呢,先叫她毁了,皇上又岂会放过她?
她现在只好步步为营,先从平昌侯府起,按部就班,剪南宫羽翼。
可没有本事同时招惹几个厉害的对头,弄得自己四面楚歌,寸步难行!
萧绝头一歪,痞痞地笑道:“你当我为什么要认祖归宗?小爷回萧家,可不是为了替萧家光耀门楣的!”
杜蘅心里忽地突突乱跳:“你可别胡来!”
“你等着……”萧绝冷笑一声:“从今儿起,至多三个月内,小爷不把这京都小霸王的名号给坐实了,这脑袋瓜子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什么京都小霸王,”杜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骂道:“尽胡说八道!”
天刚蒙蒙亮,杜府的侧门吱呀一声打开,决明提着灯笼,厚朴拎着药箱,如往常一样簇拥着一乘暖轿出了门。
却见一人跨马当街而立,挡住了去路。
这条道其实并不是正街,属杜府的私人领地,然能在这条街上住的非富即贵,大清早的也不可能有路人经过,因此决明并不敢托大。
疾走两步,很是客气地道:“这位爷,麻烦您暂时移步,让我家老爷的轿子过去。”
“世伯出来了?”
决明一愣,未及答话,忙把灯笼提高了一照:不是萧绝是谁?
萧绝翻身下马,几步便到了暖轿旁,冲着轿内抱拳一揖:“世伯,早!”
不等杜谦答话,朝身后挥了挥手:“还不给杜大人请安?”
忽啦一下,路旁涌出二十名甲胄齐备,腰佩钢刀的护卫,在呈雁翅排开,单膝跪地,声若洪钟:“给杜大人请安!”
杜谦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从轿子里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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