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行出百步之外,她借着花树遮掩身形,原地里的淮生依旧沮丧,宇文钧正垂眸对她说什么,看她偶尔会摇头,也会点头。
青年的眉眼温润清俊,耐着性子细语安慰,随后掌心拖住她脸颊,将前额轻轻抵了上去。
的确是这世界上唯一制得住淮生的人啊……
宛遥忍不住生出些岁月静好的感叹,她躲在那里张望,廊下的某人远远瞧见了,好奇地抱怀走过来,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品了一品,不解其意。
“瞧什么,很好看吗?”
“你怎么来了。”宛遥说着又向淮生那边瞅了一眼,觉得再这么偷窥下去不太礼貌,忙伸手推他,“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快走了,别看了。”
项桓给她半推半拉地拽到一边,还一路转头,“诶,我还没瞧清楚呢……”
“别人家事,你看那么清楚作甚么?”
他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往她身侧靠了靠,“那就只准你看啊?”项桓把脑袋一歪,“宛遥,你这是自己看够了才拉我走的吧。”
她被他气笑了,“想什么呢,我又不是你。”宛遥伸手将人朝旁一推,作势要走,手堪堪松开,项桓便轻描淡写地又拽了回来。
他唇边带着抹极熟悉的弧度,饶是在长安做了这些年的郡王,有时笑起来也还是那么没脸没皮。
“其实你干嘛看他们,咱们俩又不是不能亲。”
宛遥正打了他一下,冷不防项桓揽着腰将她往上抱,偏头就要吻。
“别闹。”宛遥笑着两手把他头捂住,拦在自己面前,四下里环视,“这是人家府上,到处都有人的!”
项桓略一思索,突然拉起她,“过来。”
“干嘛啊。”宛遥让他拽着跑,沿着石板小道穿过垂花门,沿途偶有一两个下人站边行礼,不多时便转回了客房。
他掩上门,屋里没灯尚有点暗。项桓背靠门扉挡住大半日光,眉宇间带了些势在必得的笑意,两手捧起她的脸,“现在是不是能亲了?”
宛遥刚要说话,他唇便贴了上来,气息灼热而柔软。
*
马车已经候在府外,四周刚刚开始化雪,干冷干冷的。
项桓坐在边上套靴子,回头见宛遥收拾着满床的衣物行装,于是抬手在她面上试了试温度——还挺暖和。
“现在启程,回家正好能赶上小圆过生日,她前年就嚷着想去打猎,那会儿爹身体不好,我没同意,今年反正没别的事。”项桓把里衣的带子系了个结,征求她的意见,“咱们干脆到城郊住几天吧,你觉得怎么样?”
宛遥抖了抖他的外袍,随口道:“嗯,好啊。”
“小圆这丫头,都快满十六了,我琢磨着该给她谈一门亲。”他讲到此处自己先发愁地啧了一声,“可是你说,整个长安城,会有人肯娶她么……”
他们项家的姻缘还都是一脉相承的坎坷啊……
项桓正若有所思地嘀咕,宛遥叠着他的外袍,忽然从袖口里摸到一封折叠的笺纸,她狐疑地展开来看。
上面的字迹居然莫名熟悉,写着——
下月初一,戌时三刻,长安曲江池西桥,不见不散。
落款是深山含笑。
项桓原在侃侃而谈,不知她手中拿的是什么,遂也凑上前,漫不经心地把那其中的几行字读完。
等看到最后几个字,他神情一顿,逐渐发懵,侧目对上宛遥的视线。
女孩子转过来质问道:“你不是说你头天就扔了吗?”
一看见她眼里的情绪,项桓就知道不妙,忙语无伦次地开口,“不是……这不是我的……”
宛遥深深皱起眉,显然是动了气:“上一回你拿这些东西来气我,我可以当是你开玩笑,都隔了那么久,同样的把戏,你还想来一次?”
“我真没有。”他简直觉得自己快冤到窦娥坟头去了,“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在我身上……”
话音未落,宛遥就将满怀的衣服塞到了他手里,转身出了门。
“诶,宛遥!”
项桓手忙脚乱地把外衫披上,一边穿一边追出去,“你等等我。”
马车就在街边停着,她小碎步走得还挺快,三两下打起帘子钻进车内。心知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自己若贴得太紧,铁定惹她不痛快。
当着周围一帮下人的面,项桓不好表现得太反常,只能先佯作无事地上了马。
宛遥:“启程吧。”
像是忽然把赶路催得很急,匆匆忙忙的,车夫们虽不解其意,却也立刻有条不紊地甩鞭子打马前行。
项桓尽量不露声色地挨在她车子旁边,左右一扫,在窗边压低声音:“宛遥,你先听我解释……”
“那些信件的的确确不是我准备的,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想逗逗你,不过后来我也没放心上了,真的。”
“我来这儿又没带什么侍卫,咱们房间每日有人打扫,说不定是那个人买通了宇文家的仆婢,偷偷带进来的,我……”
车里的女孩子不为所动地一伸手,把帘子唰的放下,给他吃了一份闭门羹。
项桓抿了抿唇,只好自认倒霉地坐在马背上吹冷风。
回程的路上,三天两夜,宛遥还真是一句话也不同他讲,连吃饭坐得都离了有十万八千里远似的,从头到脚散表示着嫌弃。
一行人在第三天的晚上抵达长安城。
甫一下车,项桓便丢开马跟在她后面,见她板着个脸也不太敢抖机灵,试探性地牵了好几回手,都让宛遥给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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