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处死梁湛之前,唐修衡与徐步云曾讯问过梁湛及其爪牙,但是知情的只有梁湛,他不肯说,爪牙便是想招供,却是编都编不出那么个人。
梁湛对此事很是快意,对唐修衡说,你一辈子都别想踏实过活,因为,有一个人,始终都藏于暗中,不知何时,还会给你致命一击。
“那个人藏的很深,”唐修衡缓声道,“我要慢慢排查,很难。如今这个情形,梁湛不见得还会做那件事。我倒是盼着他做——付兴桂会及时相告,那些小卒子好说,也能顺便发现一些苗头。怕的就是梁湛不做。”
薇珑想了想,“似乎也没别的选择,只是,你千万要当心。”两败俱伤的局面,在她而言,便是输。她承受不起。
“这是自然。”唐修衡道,“我会慢慢换个路数,为人处世方面稍稍改改方式。这一生,我们要平顺、安稳。别怕。”
“嗯,我信你。”薇珑顿了顿,“可还是害怕。我不想你再离家在外,假如地方上再出乱子,又派你去呢?”她搂住他,“若真不能避免,我要陪你前去。反正又不是打仗,你过去之后,仗就打不起来了。”真有人趁机算计他的话,她虽然帮不上忙,却能与他一同经历、面对。
唐修衡搂着她,双唇亲昵地摩挲着她的唇,“不怕。除非大战,我才会再度请命出征。固然是不放心你和娘,也是想,武将该有新人出头,我正在着手培养几个可造之材,有些建功的机会,该由他们去。”
“是吗?”薇珑闻言一喜,“这样说来,你也算是有门生的人了?”
唐修衡轻轻地笑,“对。论年纪,我在武官之中是年轻了些,但论资历、经验,要胜过不少人,提携举荐新人也是己任。”
“这样真是太好了。”薇珑啄了啄他的唇。
唐修衡就笑,“这是忘了烦我的时候了?”
“嗯……有时候真是特别烦你,可要是没这么个人烦着,日子岂不是更无趣?”在乎谁,谁才能惹得她委屈、生气,寻常人一辈子都做不到。
唐修衡笑开来,继而搂紧她,缠缠绵绵地吻她。
随后,薇珑并没在意床头摇曳的明灯光影。
他目光迷离,交织着这一刻才会有的妖冶光火、迷醉之情。再就是一份欢喜。
他感觉到了她于无声处显露的变化——关乎他。
唐修衡的亲吻落在她眉宇、面颊、唇角,低柔地唤她:“清欢。”
“嗯。”她搂住他。
唐修衡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继而灵巧地撬开她唇齿。
唇舌交错,缠绵悱恻。
·
将近寅时,怀里的人已然酣睡,疲倦至极的小猫似的蜷缩在他怀里。
他一再怜爱地亲吻她的眉宇、唇瓣,她也只是嘟一嘟嘴,随即继续沉睡。
他唇角一直噙着笑,心里充盈的是无尽的欢悦、满足。
过了多时,他心绪平静下来,任由思绪蔓延。
薇珑最是敏`感,存着疑虑的人,都是要他隐瞒部分实情的人。
例如商陆。
商陆为何引起他的注意并让他设局,当然不是他说的那样。
他厌恶那个人,厌恶到了骨子里。
前世,兵临燕京城下途中,他收到了一封信,一封以薇珑的名义、字迹给他的绝笔。
信中的措辞,正如德妃临终前攥在手里的那封信,若有不同,只是更恶毒。
让他一看就知是假的原因,一是薇珑亲口告诉过他,写信给他的时候,不称名字不唤字,只称他为“将军”,他平日不喜的,她就在信件中反其道而行。
此外,她落款从来是她的小字。有些女子的名字,在闺阁中就为世人所知,可小字却是除去娘家、夫君都不知道的。
再有,就是她与他通信时刻意添加的一个小习惯:落款时会连当年当月当日的时辰都标注上,并且会在信中划掉一个字或词,改为别的字词代替。
这也是反其道而行——外人都听说过她大事小情吹毛求疵,信件便是字迹不工整,也不会有明显的碍眼之处。
知道收到的信件绝对是假,他自然不以为意,却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最后的几年光景,他将此事告知徐步云,让锦衣卫竭力查找此人。
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商陆才浮出水面。
与此同时,他与徐步云获知,商陆在游历北地、江南期间,一再散布黎郡主名不副实、性子□□的谣言。
商陆是由唐修衡亲自审讯的唯一一名人犯。
在审讯之前,他已经通过这个人的心腹之口知晓,有好几年的光景,他一直在外地、暗中给梁湛出谋划策。
——如今想起来,应该是周夫人容不得商陆,商陆才一直不能回京,更不能入仕途,之所以能够活命,且过得不错,自然是梁湛的功劳。
而商陆若是不曾给梁湛有效的建议,活不了那么久。这个人在梁湛手里,不是堪用可言。
商陆用梁湛逼迫薇珑建造的恶俗的宫殿为例,让很多人误以为薇珑在造园方面只是个庸才,能出名是仰仗了其父黎兆先的名声;其次又用梁湛与薇珑不清不楚的情形横加污蔑,把薇珑硬生生说成了耐不住守寡的寂寞与梁湛私通的不堪的女子。
他的薇珑,宁死也不会做那种人。
他的薇珑,在被天下人咒骂为祸国妖孽的时候没有决绝之举,让他只有不祥之感——她肯承受骂名,必是为着复仇,要将梁湛除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