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着的四人忙回头,得见莫秋雨也是欣喜:“小莫?你没事吧?”
又见唐申端身走在后头,垂着头拘谨拱手:“公子。”
唐申抬手摆了摆,示意无需多礼,转而看被压在石块下那位,稍想一瞬记起是那位叫做“季成泺”的近卫,不多说客气话,走近蹲**查看其伤势。
压在季成泺身上的石块,比起适才所见砸碎大半身子之人身上的石块,来得小的太多。却因末尾有一块一人高数人宽的巨石压住,故而若欲生生腾挪出来,恐怕只有扯断双腿一法。
季成泺是知晓自己情况的,腿压在石块下并未粉碎,仅是压迫导致骨裂。若是整条腿断了也罢,感觉不到疼痛直接动手砍了就是,偏这要断不断最是折磨人,叫人感觉时时刻刻都有人拿小刀往骨头上剜肉,实在生不如死。
他倒是条汉子,年纪挺轻,即便疼的冷汗淋漓,嘴唇咬的稀烂,仍不叫一声疼,见唐申打量他双腿,便颤声说:“这两条腿不要也罢,请公子给属下一个痛快!”
余徐二人急切出声阻止:“公子万万莫要听季兄弟所言!他疼得厉害,说的都是傻话!只奈何我们三人想尽方法也拿这巨石没有办法,总不能拿雷火弹去炸开,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唐申抬手推了推巨石,以罗谷雨徒手碎石的功夫,或许可以挪开,可惜如论气力,这重量确实并非他力所能及。
如果论气力。
唐申绕着巨石慢慢踱步,每走半步便自不同角度出掌,轻轻拍向巨石。
莫秋雨几人不明所以,唤他:“大公子?”
唐申没有回答,一圈走下来足足打出九九八十一掌,呼出胸口浊气时,原本如常的面色蓦的苍白起来。他指了指巨石,对莫秋雨说到:“莫秋雨,你习掌法,且尽力去一掌。”
“可如此巨石,以我一人难以撼动……”
话说完,才忆起他并非一人,虽对唐申那软绵绵的八十一掌抱着怀疑态度,莫秋雨仍是抬脚上前,首先比划一下季成泺的位置,然后挑了一个如果巨石倒下不会伤到季成泺的方向,用尽浑身力气重重拍在石块上。
手掌抚着岩石坚硬的表面,力度反弹令莫秋雨连退好几步,不等他心中起什么念头,他拍击之处迅速出现数道蛛网裂痕。这些裂痕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逐渐增多延长,遍布整块岩石后三息,巨石粉碎成拳头大小的石块,不会儿落了满地。
论自身气力,唐申自然不如。其他的,很难说。
不过像这样耗费内力的事情,唐申一段时间内最多不得用过三次,否则易损根基。他如此大费周章救季成泺,无非是拉拢这些近卫。
众人之中最受震撼的莫过于莫秋雨,其他人于雷元江唯命是从,对雷越的感官并没有他强,便没有前后对比所带来的冲击。习武之人都以强者为尊,莫秋雨本身修习掌法,即便走的是外家明劲,听师傅提起暗劲可怕所在也不是一次两次,就算有再多不满,见过唐申这一手后心里仍旧升起敬畏。
须知什么都可以骗,唯有真才实学骗不了人。
一时间便连季成泺也呆怔住忘了疼痛,直到唐申提醒,众人方如梦初醒将他抬出来。
季成泺的腿伤的并不太重,压迫擦伤带着脱臼与少许骨折,余徐几个糙汉子只会处理简单的外伤,对此毫无办法。但是唐申在唐家堡看惯了各种血肉模糊的腿伤,处理起来堪称轻而易举,三下五除二用短剑把季成泺伤口处的靴子裤子剥成条,指挥莫秋雨几人或到水畔舀水、或到林中削几块长条木板。
万事俱备后,他替季成泺清洗伤口,接骨后二度清洗并敷上伤药,最后用裤腿撕成的布条绑上木板固定伤腿。
虽说都是江湖儿女大老爷们儿,季成泺还是闹了个满脸通红,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地缝里,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被剥去长裤——其实只到腿根,并非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接骨之时疼痛最为难耐,唐申拉直季成泺的腿,将错位以及折断的骨骼一寸一寸掰正。许多断裂的骨刺横出肌肉,小根的以指挑出,大根的唯有划开肌肤从根部剔去。
余岳以及徐笙一人抱住季成泺上身,一人抱住腰,用手紧紧挡着他双眼不教他看这场景,故而季成泺除了疼的脑袋发晕、浑身一抽一抽外,其他还好。反是处理好后睁眼一眼,身旁人大汗淋漓面色泛青唇色惨白,倒像是受伤的是他们。
季成泺虚弱地朝唐申拱手,又是歉意又是感激道:“公子……公子今日之恩……成泺没齿难忘……”
哪想他们家大公子洗净双手后,并不说什么安慰或者鼓励的话,淡然告诉他:“两日之内不能走动,否则伤势无法愈合。如今后路已断,接下来需得有人抱你上路。”
季成泺当场傻了,作为对比,不论余岳徐笙莫秋雨,包括早醒晚醒的三个普通弟子,都表示责无旁贷。最后余徐几人合计片刻,决定每人一个时辰轮换,至于不及他们胸腹高的莫秋雨……在百般尝试仍未能将季成泺安然背起来后,无奈放弃。
当然,目前属于领队的唐申完全不在几人考虑范围之内。
几人再歇息片刻,补充行囊水源后起身上路。
此间树林俯瞰时方圆不过尔尔,身处其间才知厉害,他们像是无头苍蝇,不知该往哪里去,于是纷纷把目光投向唐申。
唐申自有一番计量,不论从哪一方考虑他都必须以雷元江的安全为首,便对众人叮嘱一句,也不继续循着山崖走,转而朝先前估量的方向去,渐渐步入幽深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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