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来得尤其早，还差几天才到立冬，夜里却已经飘起了雪花，只是雪太小，清晨时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林宇秀遗憾了一整天，一想到自己错过初雪就懊悔不已，发誓第二天要早起看雪。
“不是说今天下雪了，以后就天天都下。”周家衍半倚在林宇秀床头嘟囔道，“快睡吧，今天温度这么高，你就是等到天亮也没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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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时候下啊？”林宇秀趴在窗台上望眼欲穿，“我还没见过雪呢。”
“什么？你没见过雪？”周家衍来了精神，猛地直起身来，看着林宇秀的背影好像在看什么珍稀动物，“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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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南方人！”林宇秀气呼呼地转身，“没见过雪很奇怪吗？”
“别着急，冬天还有至少四个月呢，有的是雪可以看。”周家衍又靠回枕头上，“现在先别下，下雪以后山路滑，不好滑滑板。”
“说起滑板。”林宇秀也坐到床上，“我想你教教我，如果我能单独滑下去最好，就算不能，会一点也比完全不会好一些。”他眨巴着眼睛问周家衍：“可以吗？”
“要想练到单独站立下滑，时间可能不太够，但是你想学那当然好。”周家衍说，“李维滑板就是个半吊子，只要你把平衡感练出来，到时候就算你坐在板上，我带你下去，胜算也很大。”
“行。”林宇秀又回到窗边，放心不下地观察外面的天色。
“你看雪吧，我先睡了。”周家衍作势踩在扶梯上，“记得关灯。”
“不看了，这就睡！”林宇秀迅速跳到床上盖上被子，“家衍你关灯行吗，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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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林宇秀总是这样软着声音说话，周家衍听着感觉自己好像摇身一变成了大哥，心里暗爽，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林宇秀紧张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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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衍“啪”地关上灯，在黑暗中无所顾忌地露出牙齿笑着说：“笑你这个南方人没见过世面。”
第二天放学后还是去舞社，只不过他们只学了两个小时，就带上滑板去了青年宫旁边的公园。
“从拿板开始吧。”周家衍把板丢给林宇秀，踩在滑板上慢悠悠地滑出去。
林宇秀怎么拿板都不舒服，只好竖着抱在胸前。周家衍站在板上回头，然后左脚落地，右脚在板头上轻轻一点，滑板就乖乖地在身后立起来了，他顺势抓住板尾，手腕一转把滑板横夹在手臂内侧。
他边往回走边说：“你像我这样横着拿。”
“哦。”林宇秀乖乖换了个姿势，真心实意地感叹：“没想到你滑板这么厉害，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我会的多着呢。”周家衍看起来只是随意把板丢在地上，下一秒就稳稳跳上去，还连做了几个豚跳，仿佛和板融为一体。
看着他的动作，林宇秀产生了一种滑板很简单的错觉，不过当他被周家衍架着手臂站上滑板的一瞬间，他立刻明白，错觉也只是错觉。
不仅仅是无法站稳的问题，而是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不受控制。两只脚倒是由于砂纸的摩擦力牢牢踏在滑板上，但就只像是粘在板面上的一个装饰品，既没办法控制滑板，也没办法带动身体，双腿好像得了软骨病，连伸直都困难，上半身更不用说，只能从周家衍身上借力，滑板已经滑出去一大截，林宇秀上半身还紧紧靠在周家衍身上，整个人被斜着拉扯成一长条。
“你倒是使劲儿啊！”周家衍为了扶住林宇秀，手臂用力，肩膀高高耸起来。
林宇秀全部重心都集中在被周家衍牢牢挽着的胳膊上，被架得一边高一边低，他艰难开口：“我用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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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你先下来！”周家衍把林宇秀艰难地扶下来，叉腿坐在滑板上，两手扶着膝盖喘气。
“我自己来吧。”林宇秀说，“摔几次就会了。”
“这样吧，你看我。”周家衍站起来，做上板动作，“上板之前不是左脚先竖直在板上，右脚蹬地吗，蹬起来以后右脚横着踩在板尾，左脚再转过来跟右脚平行。”
“嗯。”林宇秀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动作。
“你现在就左脚在板上，右脚轻轻蹬地，离地以后不上板，能坚持多久是多久，感觉稳不住右脚就赶紧落地。”
林宇秀十分遵从他的指导，不断地重复右脚蹬地，滑出去，右脚落地，停住，再蹬地的动作，他脚离地稳不了多久，但他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重新开始，为了平衡身体连指尖都在用力，不多时就累得满头大汗。
周家衍在旁边练习翻板的技巧动作，他看了林宇秀一眼说：“累了就歇一会儿。”
林宇秀没说话。他比周家衍着急。
他知道只要赢了比赛，就再也不会有人叫他侮辱性的外号，也不会有人围成一圈嘻嘻哈哈地嘲讽他，没有殴打、谩骂，也没有找不到的作业本、恰好少一张的卷子、来历不明的长钉、涮过拖布的脏水，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在学校待一整天，再不用躲着人故意降低存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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