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秘密基地，林宇秀最开心的就是看周家衍跳舞，坐在墙根听刘浩的专业点评，顺便了解周家衍从小到大的努力，就好像自己也有幸陪他走过了这些年一样。
现下练功房又成了舞台，刘浩休息，换周家衍上场。
“刘浩哥，你和家衍跳那么高，落地怎么没有声音呢？”林宇秀问。
“那是因为一直在控制啊。”刘浩说，“落地是舞蹈的一部分，而不是结束，如果肌肉不发力，我们落地也一样有声音。”
“啊……”林宇秀半张着嘴点点头。
周家衍今天跳的是剑舞。
他从剑架上抽出剑背在身后，带着一阵风和剑锋晃动的清脆声响旋转到场地中央。另一只手高高举起，食指伸出好像在指着什么。
转身后是几个跳跃，都是肢体动作比较多，没太用到剑。
紧接着周家衍向右横大跨一步，顺着跨步的动作脚下站定向侧俯身，单脚点地，以直立那条腿为轴，双臂伸展像风车一样连转几圈。
身动带剑动，明明是实打实的一把金属剑，却像神仙臂弯浮动的羽带一样听话地环绕在身侧。
他挽起腕花，大臂带动整支剑从胸前绕到背后，穿背直指头顶，又绕弧到身侧，最后手腕下压，利落地指向窗户。
林宇秀不自觉地顺着剑指的方向看去，觉得窗帘似乎随着剑的动作动了动，他相信就算前面是一支燃烧的蜡烛，也会被他的剑风斩灭。
周家衍的动作定格了两秒，只有长长的剑首还在晃动，把林宇秀的精神都晃散了。
接下来的动作柔和了许多，像在追忆过去，林宇秀开始想象，一个曾经风光无两的武将在英雄迟暮时回忆过去，从及第到驰骋疆场再到告老还乡，在时间的打磨下他依然风姿不减当年，只是更加从容平和。
不知道周家衍是不是真的在回想他波澜壮阔的前半生，林宇秀倒是边欣赏边想象，脑补得真真切切。
舞蹈很短，只有一分钟多一点，周家衍坐下来，剑还紧紧握在手里，但肩膀下沉，单手抱膝，终于放松下来。
“不错不错。”刘浩站起来鼓掌，“感觉有几个动作可以再细抠一下，我跟你说一下啊……”
“先等一下。”周家衍说，“我跳的是什么？猜出有奖。”
“不知道。”郑潇潇率先摇头。
“不就是剑舞？”刘浩不解，“呃，你不会想说你跳的是风流潇洒的帅比大侠吧？”
“一个上了岁数的武将？”林宇秀试探性地说。
周家衍眼睛一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林宇秀心里没底，说了几句就不肯再说：“他在回忆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我乱讲的。”
“差不多。”周家衍点点头，又批评刘浩，“你跳了十几年了，又是我的老师，居然这都看不出来？”
“一分钟的舞，没头没尾的，也没有背景，叫人怎么猜？”刘浩说。
“你们是兄弟嘛。”郑潇潇笑着说，“当然能猜透对方的心思。”
“我随便猜的，这个动作。”林宇秀小幅度地比划，“他身体前倾，一只手点着食指往高指，很像在看红榜，之后他又跳了好几次，应该是及第以后志得意满。”
“算了。”刘浩抓起地上的软剑，“我就是猜到了也讲不出，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正巧林冲进来，刘浩迫不及待地和林冲显摆：“冲儿，咱们这凭空多了个舞蹈鉴赏家。”他把林宇秀拉到身边：“你把刚才说的那些再跟冲儿说一遍。”
林宇秀不好意思班门弄斧，小声地迅速重复了一遍。
周家衍把着杆看他嘴巴一张一合，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盯着窗外裹紧衣服低头走路的行人。
他究竟是怎么看懂的呢？
在休息的空档，林宇秀和刘浩聊起来：“刘浩哥你跳舞这么好，怎么不想着再往高处走走？”
“走过，没走上去……普通人哪配拥有梦想。”刘浩不在意地笑笑，“算了不说那个，我现在教小朋友跳舞，不是挺好的嘛，更重要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不信你看。”刘浩冲林宇秀眨眨眼睛，往墙上一靠，半闭着眼睛仰头看天花板，“潇潇！过来！”
“你和小孩儿找妈妈有什么区别，我就在这儿也不行？”郑潇潇就窝在几米之外的墙角玩手机，她故作烦躁，“又怎么了？”
刘浩冲她打了个响指，懒洋洋地说：“过来擦汗。”
“没长手吗？”话虽这么说，郑潇潇还是扯了一把纸巾走过来，按在他的脸和脖子上。
“呕。”周家衍发出干呕声，“恋爱的酸臭。”
刘浩慢悠悠地整理掉脸上的纸巾碎屑，得意地说：“有人给擦汗，不用自己动手的感觉可真好啊。”
周家衍“切”了一声，然后对着刘浩的方向慢悠悠地说：“林宇秀，过来。”
林宇秀正坐在刘浩旁边看热闹，乍一听见自己的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还是周家衍第一次叫他全名，他摸了摸耳朵，感觉很奇妙。
周家衍坐在杆上，晃着腿冲他招手，“过来擦汗。”
林宇秀慌乱地抓起一整包纸抽站起来。
“坐那么高。”林宇秀把纸巾塞到周家衍手里，“那你自己擦。”
“别呀。”周家衍从杆上跳下来，低下头指指自己满是汗水的额头，“你给我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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