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两个女人的斗智斗勇这里没什么好说的,明经用几十年的感情捆绑上演苦肉计,许随空不是一个好人,他什么都很清楚,明经为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他是绝对不会放弃明经的,但他又舍不得解思的风情万种,解思让他念念不忘。于是他周旋在两个女人身边,看着她们为他争风吃醋,他笑而不语。
许随空心肠狠硬,他不傻,他知道谁是他应该留下的。
所以一切都以明经宣布怀孕而有了结果。
许随空向解思说了分手。
怎么舍得?怎么受得了?
解思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就栽在一个许随空身上,苦也吃了,骂名也背了,别人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不要脸她也认了,为了许随空和家里断绝关系,只为了他能娶她,她也觉得值得。
什么都认了,但是许随空现在和他说,他因为那个孩子要回去了?
不可能,她解思怎么办?
不可能的。
许随空想都不要想。
所以她动手了。
解思已经忘了她看见明经腿间鲜血的时候,是悲伤还是快乐,她只知道,自己可以拥有许随空了。没有孩子,许随空还会喜欢这个老女人吗?
可是解思看见许随空那么惶恐那么害怕,他抱着明经,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流,他叫着明经的名字,那样幼稚可笑
解思觉得嘲讽。
解思是什么人?许随空逃的掉吗?
解思把化验单推到许随空面前,许随空这才惊觉,自己惹一个多大的麻烦。
明经流产之后就一直没有怀孕,他已经三十好几了,一个孩子都没有。
后来就有了许放同,再后来明经也怀孕了,她们两个就差了两个月。
两个男婴一前一后的出生,但是他们,却是那么不一样。
“你妈妈害死了我的孩子。”明经看着幼小的许放同,小小的他手腕上还缠着纱布,有血渗出来,“它那时候只有这么大,你妈妈把我推到地上,然后它就变成了血——”
明经很温柔的抱着睡着的许放秋:“就像你手腕上流出来的一样,那么红,那么热。”
解思死后,许放同被接回许家,但是那么多那么多的声音都告诉他,他是肮脏的,他的妈妈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还害死了一个没出生的孩子。
许放同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生命是很沉重的东西,而他的肩膀上压着一条人命。
后来他十一岁的时候,明经又怀孕了,也许是年龄了,怀孕的情绪情况很不稳定,经常对着许放同大哭,把当年的事情一遍遍说出来,许放同不想听,她就绑着许放同,强迫他听。
“你是罪人……”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你长得和她真像,真让人讨厌!”
许放同也在哭,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样的,许随空很忙,老是不在家,明经在他在家的时候对许放同却很好。许放秋也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他睡着之后或者是出去玩还有补习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
许放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对明经阿姨也很好,他从来不靠近她,他知道自己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他对许放秋很好,对那个未出生的小东西也是小心翼翼。
可是,等着他的,只有一遍遍,他的罪过。
第二道手腕的伤疤终于雕刻上,许放同出院之后就单独搬出来住了,许随空会定期给他打钱。
“你明经阿姨自从第一个孩子没了之后精神状况就很差……”许随空好像很疲惫。
许放秋趴在他怀里睡着了,他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眼眶很红,却没有眼泪,他看了天花板好半天,然后说:“对不起……”
许放同很少再回去,偶尔回去明经好像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冷眼看他,也许是她的新宝宝补偿了她过去的伤害,她可能也终于释怀。
但许放同没有办法释怀,他永远都记得一直重复重复的午后和晚上,女人沙哑凄厉的哭声,和永远不会停下的:
“你是一个罪人,不知廉耻,是坏的。”
我是一个罪人,不知廉耻,是坏的。
所以这样的我啊……
……
许放同很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看着贺辗:“所以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你……”
“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贺辗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他想象中的厌恶和鄙夷,贺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妈做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死掉的孩子,”贺辗眼眸深邃,“比你早那么多年怀上,你怎么杀它?”
“人命是你妈的。”贺辗冷漠地说,“和你没关系。”
许放同嘴唇抖了抖,他咬着唇,嘴唇泛出青白,然后再被血色吞没,许放同尝到了嘴巴里铁锈味,他睁开眼睛,说:“我……没错吗?”
许放同当然知道这些事情都不是他的错,但是每当他自我否定这些错误,就有一个声音会告诉他“你在逃避什么?”“这件事情虽然不是你亲手做的,可是和你也逃不了干系!”“不要狡辩!”
“你很好,也没有错。”贺辗轻轻抱着许放同。
今天晚上太混乱了。
许放同等了好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救赎他的人。
也许有些事情还没讲清楚,但是许放同觉得,自己应该有足够的力量解决他们。
“我……没错呀……”许放同声音干涩,他仍是没有眼泪,他说,“我……”
贺辗知道也许地点不合适,时间不合适,但是许放同绝望到眼泪都没有,他鲜血淋漓的黑暗过往就这样仓促地剖开在他面前,那么小小一个人,被锁在黑暗的房间里,一个声音反复告诉他你是错的,那种硬生生被洗脑的绝望,真的让经历过的人,流不出一滴眼泪。
许放同现在也仍是流不出眼泪。
“同同,你看着我。”贺辗望进许放同没有焦点的眼睛里,“你没有错,这些事情和你都没有关系,你是个好孩子。”
许放同茫然地看着他。
“你是个好孩子。”贺辗重复,“而我爱你。”
有什么从眼眶里流出,一滴一滴,疯狂而炽热。
许放同终于有眼泪了。
他泣不成声。
我爱你。
我也爱你。
许放同发不出声音,他喉咙一片酸涩哽咽,他什么都看不见,泪水弥漫了一切。
贺辗抱着他。
我爱你。
如果你知道全部,你还爱我吗?
许放同什么都感知不到,他只能知道眼眶的热流和酸胀发涩的心脏。
他还没把“喜欢你”说出口,而贺辗已经和他说了“我爱你”,许放同觉得惶恐,也觉得安心。
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
希望你如果有一天知道了全部,也能这样告诉我:
“你是一个好孩子,而我爱你。”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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