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瑜年下意识地想去掏烟，结果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他在操场的时候，把外套借给了可兰，他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卜瑜年，马上到校长办公室。”
特别不客气的语气，冷冰冰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一说完就挂了电话，根本不给卜瑜年说话的机会。
屋漏偏逢连夜雨，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说的大概就是现在这个状况了，卜瑜年觉得这个周末大概需要去庙里拜拜，求个转运符。
他又叹了口气，自从成为十九班的班主任以来，他叹的气比以往二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掉的头发也多，眼看着就要有秃顶的危险，也有点理解教导主任那个发型是怎么来的了。
校长办公室里坐着四个人，受了伤去医务室上完药的教导主任、笑眯眯喝着茶的刘校长、不苟言笑，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的马副校长，以及一位平时不怎么出现在学校，由于上级检查评估才过来意思意思露个面的党委书记。
卜瑜年刚走进去，看到这四位掌握着生杀大权的领导，就感受到了山一般大的压力。
刘校长年纪大了不怎么管事，整个人看起来就特别和善慈祥，总觉得学生就像成长中的小树苗，可以适当修剪但不能矫枉过正，因材施教才是正途，和人民教师卜瑜年的教育理念相似，所以卜老师和他结成了忘年交，关系还不错。
但马校长就不一样了，这位副校长简直是应试教育的忠实拥趸，成绩和纪律在他眼里就是检验学生是否可以成才的唯二标准，其他的一切都是扯淡，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古董。
党委书记不怎么露面，暂且不谈，教导主任虽然窝囊了一点，没用了一点，废物了一点，但也算是可以说得通道理的。
卜瑜年理了一下思绪，决定先看看情况。
“你们班怎么回事？阳光体育大课间早退！现在竟然在学校里打架，甚至出手打老师？！”马校长不悦地说，“卜瑜年，你作为班主任，到底是怎么管理学生的？”
“小马，”刘校长温言细语地打断了他，“没有这么严重，小孩子打闹，多大点儿事？”
刘校长是马副校长的老师，听了他的话，马校长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打架，出手打老师，这能是小事吗？必须开除！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的学生，我们学校管不了。”
听他们这个意思，省里检查的领导暂时还不知道这事儿，那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卜瑜年松了一口气。
又听刘校长问：“小卜，这是你们班的学生，自然由你来处理，你打算怎么办？”
卜瑜年思索了一下措辞，慢条斯理地说：“打架这个情况确实恶劣，必须要记过。”
“只是记过？！”教导主任怪叫道，“这种学生不开除，学校还怎么立足？其他的学生会怎么想？家长们会怎么想？！”
卜瑜年心想人家根本不会在意这么多的好么？但他还是微笑着说：“主任说的有道理，所以这个过是必须要记的，另外还要查清楚他们打架的原因，还主任一个公道。”
“卜瑜年，你这是想包庇吗？”马校长皱着眉问。
“当然不是，就是想请各位领导给我个机会，”卜瑜年说，“把这个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马校长冷笑：“交给你处理？身正才能为师！你自己就无组织无纪律！跑操带着班上学生早退！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卜瑜年笑了笑：“这是我自身的问题，也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与学生们无关，学校把这四个学生交给我，是因为信任我的能力，我当然也要给学校一份满意的答卷，所以我想和校长交换一个条件。”
马校长怒不可遏，正要破口大骂，却被刘校长制止了，刘校长笑眯眯地看着卜瑜年，好像对他的提议很感兴趣：“小卜想交换什么条件？”
“我相信我的学生，自然要和他们站在一起，”卜瑜年说，“我保证，从今以后，他们绝对不会再违反校规，如果再出现这样的状况，学校就立即将他们开除，而我，也会引咎辞职。”
“我不同意！”马校长骂道，“你没有立场和学校谈条件！这种事情，学校决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哎，小马，”刘校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四个学生本来就不太好管理，小卜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他转向卜瑜年：“卜老师，这种情况学校不会允许再次发生，这样吧，只要你们班的学生再做出违反校规，需要记过的事情，学校就会解散你们班，把学生们并入其他班级，犯错的当然也会被开除，至于你......”
卜瑜年笑了笑：“不用校长提醒，我也没有脸继续留在学校了。”
刘校长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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