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把老骨头。”厢房里只剩下卫阁老一人，他正在摇头叹气，却不知在和谁说话，“临老临老，晚节不保。”
“外公。”那暗门一直没有关上，蜡烛并不曾熄灭，依旧坚强又执着的照亮它附近的昏暗。
“你这丫头啊！”卫阁老看着从暗门中出来的少女，他唯一的外孙女，眼神似有责怪，语气颇为无奈，“你当真是决定贾赦了？”
“皇祖母对我虽不如待其他妹妹们亲近，但绝非在婚姻大事上算计我。”
脱去宫装换上百姓的服饰，发髻上只带了几支并不显眼的簪子，自有一身清贵。
“我原先想贾赦不顶用但贾政在京中颇有才名，他走科举之路，凡是有点本事帮衬些许未来何尝不位列三品。”
“只是没想到……”清宁叹息道，“不过是徒有名声的草包罢了。”
“宁国府的贾敬，我看着倒是有几分本事。”卫阁老敲了敲桌子，“近些日子翰林院那些老家伙们对他的评价日益见长。”
“钰儿无心插柳柳成荫。”清宁点头道，“只是宁国府只是宁国府，同荣国府不同。”
“荣国府注定是东宫的人，宁国府依旧有选择的余地。”
卫阁老道，“这么说，你要宁国府和荣国府打擂台？”
清宁微微摇头，“若是这两府皆为东宫所用，自然是最好的。”
“我并未特意算计，只是……”微抿红唇，清宁道，“巧合罢了。”
“我看蝉衣此人是虽出身青楼但心中有正气，”心中叹了口气，卫阁老宠溺的摸了摸外孙女，眼底快速的划过心疼，随即隐藏在最深处，“只是张家丫头怕是要埋怨你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清宁很是淡然的对卫阁老笑，何况张家姑娘若是真的有此等本事，也不会早逝。
卫阁老满是担忧之色，清宁依旧笑着，全然当做没看出来。
菜市口，专郡王之子绞刑而死，当他断气那一瞬，无数百姓高呼欢喜，还有人相互抱在一起，泪流满面，是喜极而泣。
许是……那些曾经死去的姑娘流浪在外面的人中有他们的亲人。
清宁在或悲伤或欣喜的情绪之中悄然回宫。
只是她才回宫还未换**上百姓的衣裳，外面就有小太监匆匆而来，听着似是有急事。
忙不迭让怡安打撒发髻，只着里衣外面裹着披风，佯作午睡刚刚醒的模样，令夏岫将那小太监领进来。
待那小太监进来，清宁细细一看，是在乾清宫伺候的小太监，记得不错是吴三礼的老乡，故而吴三礼对他颇有些照顾。
在她这长**也是混了熟脸，这才能在这样的时候还能进来。
见是乾清宫的小太监，不等小太监请安清宁着急道，“可是父皇龙体不适？”
小太监匆匆行礼连忙道，“圣人龙体无恙，今个午膳比昨曰多用了半碗汤。”
闻言，清宁松了口气，微微软**子，“既然父皇龙体无恙，你来长**是为何？”
“回殿下的话，太子殿下和八殿下十三殿下回京了。”
清宁忽然眼皮子一跳，“现下不过九月底，他们回京的时间是十月中旬，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奴才不知。”小太监赶紧道，“三位小殿下被请回宫后便在乾清宫内，吴公公让奴才来请公主。”
乾清宫南书房，清宁让小太监进去禀告，只是出来的是吴三礼。
吴三礼给清宁请安，眼神颇为无奈，声音极低道，“三位小殿下得知宗平侯之事，擅自回京要给小主子出气，被今天前往宗平侯府的章景华发现带宫里。”
“他们去了宗平侯府？”清宁嘴角压不住的一抽，道，“那父皇……”
“圣人并未责怪，只是让三位小殿下一直站着自省。”
圣人上首正在处理政务，司徒钰、司徒铚以及司徒铮兄弟三人就站在下首，身上还穿着百姓的衣裳，衣裳的料子极为普通，只是自小生长在天下最有权势的家中，再朴素的衣裳都压不下他们尊贵的气质。
此时，在外被人众星捧月的三位皇子蔫糊糊的站在，脖子上好似绑了千斤顶，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
大抵是光线的原因，看不清三个孩子的神色，但想来是十分懊恼的。
视线从三个调皮捣蛋的怂弟弟收回来，见圣人还在处理政务并未理会知道，清宁抿嘴偷笑。
南书房的宫娥格外有眼色，清宁一进来就有宫女奉上茶水。
见此，清宁索性来个借花献佛，将盖碗搁在圣人不远处，“父皇，用口茶润润。”
“恩。”圣人重重的拉低拉长声音，那样子看着像是和自家儿女们闹别扭。
吴三礼在心里笑了笑，招呼着杵在南书房的宫娥太监们出去，将地方留给这一家子的父母姐弟。
圣人眼皮在不抬，将批好的折子放到另一处，道，“吴三礼那老东西喊你来的？”
清宁轻轻一笑，带着小女儿的俏皮，又是撒娇道，“是女儿许久不见父皇，想念的很。”
随即，似乎才发现三个怂弟弟，清宁讶异道，“怎么没人通知我，东宫和东三所都没好好收拾。”
“哼！”圣人立刻重重的哼了一声，扫了眼自家三个皮小子，“怎么，有胆做没胆说？”
“我们这不是还没做。”宫里混世魔王司徒铚辩解，只是声音在圣人的视线中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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