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忽然变得阴云密闭,像是要下雨。
沈雁回说完这一句,撩起裙角头也不回离开大堂。
肃亲王赵元吉道:“她是这么了?这是?谁来告诉本王?”
谁能告诉他,然而,谁都不能。赵恒呆呆像个木头,猛甩着脑袋像是半天反应不过来。这小贱人,好容易勾搭上了太子,怎么居然她……唐宝珠脑子还是一片浆糊,就跟鬼打墙。赵直想起什么,终于匆匆忙忙跑过去,天恰时下起了雨,赵直也不顾雨水淋衣,径直就跟着沈雁回来到她平时所住薰风阁。沈雁回头也没回,根本不看他。
赵直忍无可忍,一手捉起她手腕就逼退着她靠墙问,“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雁回!”
紧蹙着剑眉,男人依旧是一副阴郁冷漠的表情。
沈雁回淡淡道:“把你的手拿开,滚——”
赵直又是大震,终于,松开了她。
沈雁回开始在屋里四处搜寻东西,赵直一直注视着她。问:“你想做什么?表妹?”
沈雁回也不看他。就如他是空气不存在,一会儿,东西简简单单找了几样,是些碎银子,衣服,她整整齐齐收拾整理好,打包,一副要离开的架势。赵直更是惊疑了。“表哥——”
这时,一直沉默的女孩儿,终于开口说话了,径直走向赵直,面对着他,淡淡的,无情无绪。“不!”
她又轻声喃喃自言自语,“你不是我的表哥!你什么也不是!”
“我要走了!”
她又一顿,“从此,离开你们这儿,我和你们肃亲王府再无瓜葛关系——”
赵直猛地抬眼,往后退了一步。
沈雁回走了,就这样离开王府,包袱往肩头一甩,面无表情,不辞而去。
***
熙熙攘攘人流大街,沈雁回走在人群中央。
现在,她到底要向何方?又走去哪里?她一片茫然。
淡青色的百褶裙,混迹在人群如一抹烟柳。
赵直骑着马,越想越不对,索性赶紧跟着她追出来。
沈雁回表情始终那么淡那么无情无绪。赵直跟着她出来,她察觉了,也未回头。没有嘲讽,也没有轻蔑笑。
赵直?……表哥?……心中只是感觉好笑。
这么些年,她总觉得自己莫名会产生很多不该有的情绪,就像不由她控制似地,执着病态扭曲地喜欢一个人,明知是犯贱会被对方羞辱,可是还……
原来如此!她松了口大气。
其实,在她决定混迹这世界,和那邪魔达成协议之后,她就已经和宁凤钰、她前夫再无牵连瓜葛,他们之间,现在是一张白纸,没有仇,没有恨。他们之间,应该像陌生人,即便投胎轮回转世。
上一世,她出生在小官宦人家,身份低微,是个人尽可欺的小小庶女,祖上曾是太医院工作的医官,数代医药世家,很有些声望。她生来就被算命的批丧门星托世,原先,叔祖几代一直安安稳稳在太医院入职,有的是院判,有的做副使。然而,自从她出生之后,那个数代威望名声响亮的医药世家便没落、垮了。常常医死人,砍头的被砍头,入狱的入狱,死的死,残的残。
他们要把她绑在一根柱子上烧死,是他……
沈雁回缓缓闭上眼睫毛。
飘然的白衣,不染纤尘,就像踏着彩云救下她。那一刻的悸动心跳,那一刻对那男人的感激与爱慕,在少女即将被活活烧死的那一刹那,萌生得一发不可收拾。
.
沈雁回忽然这一刻感到丝丝厌恶,她实在厌恶极了身背后有男人跟踪他。
微微一侧首,见那赵直牵着马匹,一直沉默地跟在身后,赶紧往转角一拐,垮起包袱,趁他不注意功夫逃离得干干净净。
***
重华宫,忽下起瓢泼大雨如柱。
锦绣华帐下,赵泠在盘膝掐指诀打坐。
他是个相当有克制力冷静的男人,不愧求了多年仙道。
是的,他已经算出来了。女人把什么都回忆起来了。
宫殿寂寂,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谁都不敢做声。皇帝下旨赐婚肃亲王府表姑娘,太子也很钟意这位姑娘,这几乎是整个京城人都知道的事。然而,掌印太监来报,说,那位姑娘当众抗旨拒绝……
掌印太监细细描摹当时那女孩儿所有的反应与表情……赵泠心一凉,咯噔一声。
本一直安安静静打坐掐指诀,掐着掐着,只听轰地一声,殿内所有烛火瞬间熄灭,一阵哐哐啷啷,像是闹地动,桌子、椅子,古董玉器全都砸的砸,动的动。
太监宫女们吓得抱头鼠窜,“快跑啊!地动了!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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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泠猛地从绣榻撩衫而下,“——来人!”他喝一声,“迅速备马!”
***
肃亲王府,现在,谁都不知道表姑娘已经离开的事情,除了赵直。
赵泠赶过去时,肃亲王赵元吉到底圆滑机警,“太子殿下,这丫头,简直是太矫情不知好歹,为着这事儿,本王也很纳闷,她到底是怎么了?”
赵元吉说的是真,按说,按沈雁回以往个性,对这女孩儿的印象,如今,就要当太子妃了,这等好事落她头上,她早不高兴坏了。赵元吉还在叹气,为什么太子会看上这小妖精……
便道:“来人呐!你们去把表姑娘叫过来,说本王要好好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正巧,太子也来了,叫她赶紧出来接驾!”
一丫头正要去,赵直道:“不必叫了,她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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