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铎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着他不停的往前走,在他还没有得到找到秦无那种欢喜的感觉时就抛给他这样一个噩耗,他甚至还没有来的及和秦无告别,就得知要去火化了。
他在车上沉默不语。
这一切,连给裴铎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看着秦无衣着整洁,血迹都消失不见,重重伤疤藏在衣服里,仅仅是睡着了而已。
裴铎呆滞的看着众人忙碌,整个人轻飘飘的,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浑浑噩噩。
待看到他们准备就绪,又突然惊醒。
他扑在秦无身上,拦住所有人不准靠近,“你们都让开!”
他暴戾的弓着身子,像是困兽嘶吼。
“裴先生……”工作人员委婉的劝告,“时间要耽误了……”
什么时间?
明明是把他的秦无烧成一团灰烬,都是在骗他!
“他只是睡着了。”裴铎轻声说,他生怕将秦无惊醒。
他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俯低身子抱着秦无,“阿无,不要睡了,我们回家。”
“快醒一醒阿无,回家再睡好不好?”他哑着嗓子,执拗的等着秦无睁开眼睛。
可秦无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对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他们冷漠的上前,训练有素的将裴铎拉到一边去,并没有因为他的权势而顾忌半分。
已经死去的人,再怎么哀痛,都是徒劳。
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他们总不能为了这一单浪费一天的工夫。
“阿无,阿无!”裴铎挣扎着大喊,妄想冲破防线,将他的阿无抢回来。
徐四儿和邵昌河不忍心看,沉默的侧过头去。
“秦无,不要!”
秦无的身影在他的眼前,被一点点吞噬,直至消失不见。
裴铎轻轻颤抖,他的声音呜咽,“阿无……”
那声音颤巍巍的,被风一吹,便散了。
风中无人应他。
他跌了下去,堪堪被徐四儿扶着,才不至于扑跪在地上。泪水滴在手背上,他才后知后觉,已是满面泪痕纵横。
我的阿无走了。
裴铎心如刀绞,连呼吸都痛不可遏。
可是还要坚持着走下去,恸哭和哀伤只能和着血咽下去。
工作人员小心的将小小的骨灰盒交付到他的手上,裴铎使劲咬着牙,那双手才不至于抖的那么厉害。
他郑重的接了过来,伴随着心口破碎的声音。
这是他最爱的阿无。
他低下头,吻在木盒上,痛楚在心口处呼啸着奔涌出来,一瞬间刀剑肆虐。
他终于能带秦无回去了。
可是他只能带回去这样一个小小的盒子。
裴铎一路上只垂着头看着木盒,一片死寂。
徐四儿和邵昌河小声的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等到了裴铎家门口了,邵昌河这才硬着头皮开口,“老大,你看林园那边,咳,怎么样?”
他们小心翼翼的避着这些显眼的词句生怕牵动着让裴铎伤怀。
可即使是这样裴铎也愣在原地,半晌,他点了点头,又小声询问怀里的木盒,“你喜欢那里吗?”
木盒哪里会说话,裴铎只能自问自答,“寻一个好……”
他说不下去,邵昌河赶紧接过话,“我一定给办妥。”
“那个,您找找,他的照片,”徐四儿顶着裴铎疑惑的目光硬生生的说下去,“做,做墓碑……”
邵昌河急急的捂住他的嘴,“老大,那没事我俩先去忙了。”
裴铎慢吞吞的点头,“好。”
也不知道他回的是哪一句了。
他在楼下站了好久,最后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家里走,怀里的木盒沉如万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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