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夏夫人:“夏青青,你还记得我么?”
“呀,是孙道长,好久不见。孙道长这位是我夫君,董疏仙。夫君,这位是孙鹤逸孙道长,我以前的旧友。”
“道长,请坐,请。”
“不必了,贫道还有要事在身,不得久留。只是有几句话,想同尊夫人私下谈谈。”
夏夫人正准备起身:“孙道长,我……”
董疏仙一把摁下她,却道:“道长有什么事,不必遮遮掩掩,明着说来便好。我夫人的事,也是我的事。我们夫妻两个,从来不打遮掩的。”
“贫道只怕,公子你听了后,今夜要彻夜难眠了。”
董疏仙温和笑道:“有这样体贴可人的夫人,董某从来没有一夜睡不好的。要睡不好,也是被她缠的。”
夏夫人啐道:“呸,我什么时候夜里缠过你,倒是你夜里从不叫我安生才是。”
孙鹤逸铁青着脸打断二人的调情:“二位感情如此好,不知近几年育有几个子嗣了?”
董疏仙脸色难堪:“孙道长问这个做什么?”
夏夫人急道:“道长,莫非你、你看出了什么端倪?”
“夏青青,你是不是曾育过一子,结果不消半年,便夭折了?”
“这是、这是两年前的事了。”
“你要再育子,也是夭折的命。”
董疏仙冷脸道:“孙道长,请慎言!”
孙鹤逸面色不改地继续说着:“夏青青,你早些年做的鬼商营生,为你积累了无数的阴债,你不去阎王跟前补偿几年,你便永远也摆脱不掉这厄命。”
夏夫人神色黯然:“果然……我还是摆脱不掉的么?”
“你当初能弃掉此业,是不是得那谢必安所助?”
“范无救和谢必安都帮过我。”
“但他两个因那场大劫之后,功力也削弱了不少。只怕此刻也无力为你补偿阴债。”
董疏仙断然道:“夫人,若这真是你我命中的一笔债,大不了我们就不要孩子了。”
“董公子,此言差矣。不但是子嗣的问题,就连董公子你这枕边人,只怕也要受此牵连。”
“再多苦难,有夫人在,我什么都不怕。”
“董公子,你怎地如此顽固执迷?若能解决这阴债,便早些解决了好,你二人都得解脱。”
“董某并非一无所知的愚人。就算知道了有阴债要偿又如何,难道真要叫我夫人在阎王身边受个十年八年的苦去补完这场阴债?道长也是修行天术的人,岂会不懂?这逆天改命的债,欠了便是欠了,老天爷要你还的东西,这世间有几个人敢不还!”
“董公子,你这思想实在消极!不过是叫夏青青少陪你几年,回来后,你们一样可以厮守终生。”
“总归依道长的意思,我和夫人是要不了孩子了?”
“这几年里,董公子再纳一个妾室育子,不就可以……”
董疏仙冷淡地打断道:“道长别说了。此事,董某自有主张。”
孙鹤逸拂袖走后。夏夫人心酸而凄然道:“夫君,你真的不怕么?”
“怕什么?”
“怕本应落在我身上的报应,加诸到你身上。”
“若为夫能为夫人分担一些报应,倒是好事。为夫命硬着呢,几十年过来,遇任何大难都好端端活下来,还怕那些?”
“夫君,你为何不肯放我回阴曹偿旧债?如此对我们都好。”
“夫人,我太懂你了。”
“懂我?”
“你一旦回去,轻易不会再回来了。你若真走了,为夫,怎么熬得下去?”
“夫君……”
*
夜深露重,当夏夫人推门回房时,看到的只是董疏仙独自斜卧在榻上,皱着眉睡去的样子。
“怎么就这样睡下了?也不怕着凉?”
她上前去给他盖丝毯时,却叫他反手给擒了个正着,压倒在榻上,俩俩面贴着。
“都说叫你早些回来,你倒好,又耽搁了许久。”
夏夫人娇嗔道:“母亲今日问了大夫,给我抓了好些补身子的药,非要拉着我,问左问右,生怕有我吃不惯的,遂一一点拣了一遍。”
“都点拣了什么宝物,竟要点拣一个时辰那么久?”
“还有四姨近日给欢儿绣了顶虎牙帽子,就快绣好了,拉着我又问了许多话。”
“夫人这样讨人喜欢,叫母亲和四姨都黏着你不舍,分了为夫好些宠爱去。为夫心中,不是滋味了。”
“你这话,我要说给她们听,她们定取笑你。哪有与自己母亲四姨争风吃醋的人?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得我的福气,娶到夫人这样好的贤妻?我相信,任何男人娶到了夫人这样的贤妻,都要爱不释手的,何况于我这样深情的?”
夏夫人笑着啐道:“快收收罢,又开始自夸自爱,说自己是个深情的。我倒情愿,你是个薄情的。”
“这又是什么说法?”
“你若薄情,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从前最会为自己打算的,今日却成了个最没主意的,什么都听你的愚妇。”
“愚妇?这真不像在形容你自己。你要真没半点主意,岂还会把这个家,操持得井井有条?母亲常和我说,你要早一点嫁进来就好了。你要早几年嫁进我家,家里不知可存下多少银两。四姨也说,要不是因你嫁了进来,她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教欢儿功课。往后若欢儿考了功名,一半都是你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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