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拟定好计划时，已见东方将曙，范无救便催促青青先去休息。
“你一夜未眠，肯定也很累了，好好睡上一天，不必过多忧虑。五通神大约三天后才会回来找那个穆公子，操之过急反而容易暴露。”
青青打着哈欠道：“只是苦了穆公子，这些日子要日夜难定了。”
送别范无救后，青青又重新洗漱了一遍，才去睡下。
醒来时，已是戌时。
晨睡夜醒，如此颠倒黑白的作息，倒是很久没有过了。
不禁回想起从前做鬼商时，日夜翻转的作息，或许对身体不好，但也算得上一种难得的奇乐。
范无救已在她房中等着她醒来了。
一大盘香喷喷的烤鸭置于桌上。
“这是我特意去金陵买回来的金宏兴烤鸭，天底下最好吃的烤鸭，还热乎乎的，快来尝尝吧。”
鸭肉色泽红亮，鸭油滋滋作响，真是叫人垂涎欲滴。
“金陵？范大人，你怎么跑了那么远？”
“太久没有体会过还阳的生活了，我便想着回家乡看看，没想到这烤鸭，和我六十年前上来时尝过的味道几乎无差。”
“噗，范大人还真有情致。金陵苏州来回一趟，一定消耗了不少功力，范大人，你先吃吧。”
“跟我还客气什么，来，这最肥的鸭腿，给你！”
“才睡醒，我还没刷牙呢，不好马上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范大人，你先吃吧，等等我再过来。”
“哎，女孩子就是麻烦，一起床就要梳头盥洗，好像不把自己收拾干净了都不好意思吃东西了。”
范无救便自己先动手了。
看着大嚼鸭肉还津津有味的恶鬼，青青都有些想笑。
也不知六十年前他带的鬼商是谁，会不会也曾陪着他这样守在深夜里大嚼鸭肉。
等吃完了鸭肉，范无救便带着青青前往城北乱葬岗。
是的，没错，城北乱葬岗。
“范大人，沈复临身为定襄伯府的公子，为什么我们不去定襄伯府找他？”
“定襄伯府，我是进不去的。我曾试探过，没成想才走到伯府门前，结界就把我定成了一只蟑螂。”
“蟑……蟑螂？”
“他们沈家人肯定是在伯府里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设这样的结界来防患我们这些有法力的灵通。不过，幸好我提前得了一个线报，说沈复临每个满月夜都要去城北乱葬岗。”
“这是谁给的线报？”
“一个在他们沈家修行过的道士，叫玄宁的。”
“玄宁道长……他不是……”
“嗯？”
“算了算了，没什么。”
一片看不到边际的荒郊野林，散布着稀稀落落的坟堆，有破败的石碑，有腐烂的木棺材，还有幽绿幽绿的鬼火在身旁围绕。
“噫，好臭啊，这乱葬岗的味道，比奈河水还臭。”青青十分嫌弃地捂着鼻子。
“有吗？怎么我一点儿也闻不到。”范无救有些不解。
青青走得越久，越感觉自己摸不到前路。鬼火始终围绕在她身边，时不时地还往她身上挠几口。
虽然不疼也不痒，但还是令人很不舒服。
“范大人，为什么那些鬼火都不挠你呢？”
“挠我做什么？我只是一具死肉捏出的假体，又没有真阳气给它们吸。怎么了，你被它们挠了吗？”
“是啊，当然是啊。所以方才它们是在吸我的阳气？范大人啊，你怎么不早些提醒我！你想害死我啊！”
“你早说啊，真是的，我竟没有想到这一重，来，青青，你顶着这个棺材盖。”范无救说着就去把一方腐朽出屑的棺材给掀了盖，然后徒手劈下头部那一截，给青青盖在脑壳上：“顶着棺材盖，鬼火就不会骚扰你了。”
“呼，好沉啊，怎么就这么一小截都那么沉，还很臭。不行了，我感觉我快要被臭晕了。”
“再忍忍，兴许很快就能撞见沈复临了。”
“范大人，我感觉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城北乱葬岗没有这么大的，而且这些石板也被侵蚀得太过了……等等，这石板上写的是什么？！宣光年葬于此？一百年前的坟？范大人，你快过来看！”
“你这么说，我也发现了。奇怪，这个乱葬岗看着太诡奇了。”
“范大人，会不会沈复临早预谋到我们会来这里找他，所以把这里变成了……怨林？”青青不禁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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