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都同意任何改变是缓慢而不经意的,但真被翻天覆地碾压以后,一切又都是突然而来的了。
就好像是她周身那一层又一层增添的冻层,远远望去,她已经把自己埋进冰块里了。
「朱里。」坐在副驾驶上的宍户千秋开口道。
「怎么?」西山朱里打了一转方向盘拐进路口,暑假里终于满了十八岁,赶紧趁着有空花了半个月寄宿拿到驾照的她这下更是光明正大地开起了车。
「那个……」他刚要开口,开着车的人却按下了蓝牙耳机抬手示意他等一下。
「我明白,我知道他是谁,」朱里的声音里又再次蒙上一丝血腥味,「放他走,以后还会有用的,我一会儿要去看剧,有事通知次郎,他会看着办。」
她在自己面前不刻意躲藏的态度让千秋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她在做的事却又仍然不会透露给他一个字,宍户千秋无法理解更无从去理解她的生活。
「对了,刚刚你要说什么来着?」她回过头来。
「啊,没有,」千秋立刻改了口把自己无谓的担心收起来,「就想问问你想晚上吃什么,现在时间还早。」
「唔,突然有点想吃蛋包饭了,」她把脸颊鼓起来,配上粉色短发下的圆眼睛,恍惚间又变得很可爱,脚踩刹车在亮着红灯的路口停下,「我们去吃?」
「好,」千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那我们走,」脸上飘过一点属于少女的欣喜,她在绿灯亮起的时候调转方向,「梨花说过这附近有家店很好吃。」
夏日傍晚路灯刚刚亮起,他们牵着手,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撇开那些其实只要不去想就不会有任何影响的秘密,千秋觉得她是愿意同自己相伴的,被人爱的或是爱人的都容易患得患失,他并非是个迟钝的人,无论是她出事-前还是在今吉翔一的婚礼上,那个男孩看着她的眼神都足以让自己紧张。
迹部景吾是真的喜欢朱里的,他们之间的羁绊可能比他想象中更深厚。
想到这里,他却只想把手抓得更紧一些,紧到她不会再在发生任何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将他推开。
うい店里又抓到一个私自散货的人,朱里知道了这件事以后连看剧的时候都在想自己的事情,六本木三家俱乐部原本都是经由西山圭之手在打理,浅口会一事后她暗中让小仓兄弟在组里收了一帮人,这帮人便被她以自己父亲的名义分在三家俱乐部,留眼线以方便她调查关于那件不可说的事。
成田一辉利用她所做的一切罪孽,她都要她偿还。如今的稻和组完全置身事外的只有她那个单纯的不像这个家里出来的成田慎,所有人都卷在了秘密里。
——我要以我的战利品和失败的花环来装点你。
——我将一无所有,彻底地一无所有,并将从你脚下领受绝对的死亡。[1]
死去的西山朱里还会逃避,但重生复活的她没有可以再失去的东西了。
送了宍户回医院,她开车去了歌舞伎町,在一家中华餐馆内坐下,背后那个扣着连帽衫帽子的人从怀里抽出一个牛皮纸袋,从桌下递给自己就离开了。朱里把纸袋用腿夹着,然后低头吃着端上来的煎饺。
三个人,这家店里有三个不是一般人,大概又是派来盯着自己的人,悄悄地拿出手机,她给小仓次郎发了消息,几分钟之后店门口有尖叫声,餐馆的厨房里烟雾浓浓,太郎穿过浓雾拉着朱里的手向外走,在后厨做手脚的次郎接过车钥匙,三个人立刻消失在了这里。
「朱里,情报贩子信不过的,」次郎开着车这么说道,「这块太危险了,现在连美作家都盯上了你。」
「不冒险的话怎么可能知道这么有趣的事情,」她看着纸袋里装的资料上的数据,「迹部贤治居然这么被成田一辉攥在手里,筹-码越来越多了,实在是太有趣了。」
「你是说,迹部家也和这件事有关?」太郎问道。
「不,迹部家也只是咱们伟大的四代目的一颗棋子而已,」她摇了摇头,却又笑了,「但真正干净的人又怎么会被利用呢,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又是一年十月,迹部少爷才结束了一场盛大的生日派对,今年西山美惠竟然没有硬拉着她去祝贺,仿佛两家人已经断了联系一般。与往日没有任何差别的一个下午,忍足和松本在一边品茶一边闲聊着,迹部和朱里在办公桌前激烈谈论着学园祭的事宜。
不过走到这一步的朱里已经不会再去考虑什么两个世界的问题,像她先前就提过的,如果有必要,她会利用他的名字。
这可是迹部啊,全日-本哪里还找的出一个比这更有钱的名字啊。
和朱里把事情都安排完回到家的时候,迹部听到了书房里父亲正在打电话的声音,他瞥了一眼自己而后又卡上了门锁。
西山金属工业董事长病重住院所以退出这次合作?
刚刚父亲提到的公司确实是正在和他们共同投资北海道工厂的那间老公司,虽然他还没有怎么接触到财团生意,但对于这些内部动向,迹部景吾也不至于完全被蒙在鼓里。
西山金属工业的董事长是稻和组最高顾问西山圭的父亲,二十年前母亲过世他便离家跟了成田一辉,可以说父子俩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现在最大股东进了ICU,公司连遗产继承者都不确定自然内乱纷纷。私下里托凤家的律所调查了一下,竟从那份早前就立下的遗嘱上看到了让人吃惊的名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