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蔺青梧在浴室里呆站了一两分钟。他揉了揉眼睛，用浴巾包住下半身，打开门走出去。
沈东阳正坐在电脑前，看样子是写稿子。
蔺青梧走到他的身边，打开抽屉找消炎药，问：“洗澡吗？”
“哦，好。”沈东阳的注意力从文稿中抽离，见他吃药，惊讶道，“受伤了？”
“一点点，没事。”蔺青梧将药片生吞，看他满脸愧色，摸了摸他的脸，“真没事。”
沈东阳拉住他的手，沮丧地望着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大概，是喝太多了。”
“好了，我也没怎么样嘛。”蔺青梧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能温柔点儿吗？”
沈东阳连连点头答应。
“嗯。”蔺青梧微笑点头，自一旁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沈东阳的身旁。
坐下那一刻，蔺青梧因伤口的疼轻微地蹙了一下眉头。他暗暗吐了口气，没被沈东阳发现。这样的疼痛，蔺青梧不是第一次经历，多亏了先前遭受过，蔺青梧在这里留了消炎药，现在又派上了用场。
蔺青梧回想，这好像不是最严重的一次。
尽管他想不起还有哪一次更严重，不过既然这次不是最严重的，而沈东阳也说以后会小心，他懒得抱怨了。虽然，这不是沈东阳第一次说今后会小心。
此刻占满蔺青梧心头的，只有一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和沈东阳说的事。但他看沈东阳想赶稿的心情更多，好像忘了此前说过，重要的事可以之后谈。
纵然如此，蔺青梧知道，如果拖着不说，晚上自己是睡不着觉的。他不得不打断沈东阳，说：“东阳，我想和你说件事。你忙吗？要是不忙，先听我说说？”
沈东阳看看电脑，迟疑片刻，末了关闭文档，转身面对他，道：“嗯，你说。”
真正要说出口，蔺青梧仍然有些兴奋。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说：“今天下午，我向涣兮出柜了。现在，我的家人、朋友，他们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我们以后不用遮遮掩掩了。”
闻言，沈东阳愣了愣，语带怀疑：“你向涣兮出柜了？”
“嗯，我告诉他，我们从高中起就交往了。虽然中途分开过，不过这几年一直在一起。”蔺青梧见沈东阳似乎反应不过来，万分肯定地说，“他接受这件事，也觉得以后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生活。”
“这样……”沈东阳若有所思。
蔺青梧不明白他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他向梁涣兮出柜，这不是沈东阳一直希望的吗？沈东阳曾经那么多次埋怨他不肯告诉梁涣兮，怎么现在他说了，沈东阳却不为此高兴？
“你告诉他，我们是情侣，他什么都没说就接受了吗？”沈东阳置疑道。
想起沈东阳早知道梁涣兮知情，却一直没告诉自己，现在又问出这种问题，蔺青梧心中一堵。蔺青梧的心平静下来，答道：“他说，他早就知道了。”
沈东阳看着他的眼睛，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蔺青梧感觉沈东阳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观察和审视，令蔺青梧既困惑又不自在。他不解，道：“说是观察看出来的。我们一直走得很近，不是吗？而且前阵子，你常在憩居住，家里有多余的房间，可我们住一间房。正常情况下，哪里有两个大男人住同一间房、睡同一张床的？涣兮那么敏感细心，能猜出来太正常了。况且，”他顿了顿，“你每次在我身上留的印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涣兮现在大了，懂一些这种事，更能猜到。”
“原来，涣兮的心思那么细。”沈东阳意味深长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梁涣兮知道他们的关系，对于这件事，沈东阳难道事先不知情，是梁涣兮撒谎了？可是，如果沈东阳不知情，蔺青梧又无法解释他的态度——他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惊讶。
蔺青梧正想问他是不是早知道梁涣兮了解了，他忽然问：“你刚才说，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难道我们要一起住在憩居？”
听出他的不情愿，蔺青梧惊讶之余，不禁后悔自己没考虑过他的想法，于是说：“憩居其实挺大，住咱们三个人绰绰有余。以后我俩住一屋，其实和现在没多大区别。当然，要是你想继续住书店，觉得这里的环境更适合你工作，我和涣兮也可以搬过来。我回去和他商量，他那么懂事，相信他会同意的。”
“他懂事？”沈东阳冷笑了一声。
蔺青梧惊讶，问：“怎么了？”
沈东阳很快微笑说：“没什么，他确实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
蔺青梧半信半疑，想了想，说：“嗯。同样的情况，换作在别的家庭里，我想很难有个孩子能这么让家长省心的。因为父母再婚，孩子闹情绪出岔子，这样的事社会新闻里屡见不鲜，何况我们还不是一般的家庭。”
“不能你搬过来吗？”沈东阳似乎无心听他说的话，问。
蔺青梧吃惊地问：“只有我搬过来，让涣兮自己住家里吗？”
“算了，我随便说说。”沈东阳立即改口，把他的手捧在手心里，微笑说，“那以后，我们一起住憩居。”
听罢，蔺青梧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说：“嗯，那本来就是你找到的地方，以后我们住一起，再不用隐瞒，更不用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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