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晚母亲还以为她好吃懒做的女儿终于长大了,于是——
今天的年夜饭,便欣慰的一大早就把林柚之从被窝里拖了起来,又是去菜场买菜,又是洗菜,摘菜的,准备教她做菜。
不过,林柚之一想,要是真趁着这个机会能和母亲学个一两道菜,以后也可以在林慕川面前露个两手了,便也欣然答应。
然而,做菜对于她这个连火星子都怕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而且今晚年夜饭,舅舅一家和叔叔一家可都向来和他们一起过的,她可不敢给母亲搞砸了……
然而,这对林柚之来说……这真的完全就是场灾难啊!
“妈——这糖醋排骨还要不要放盐啊!?”林柚之在厨房里喊道。
“当然要放啊!”一旁的母亲在洗水果,顺便在线指导她。
“哦!”
林柚之自然是手忙脚乱的,很快一锅“黑乎乎”的,还在冒着热气的糖醋排骨便出锅了……
额……怎么明明自己都是按照母亲的步骤做的啊?!这想象和现实的差别也差的太大了吧!
“啧啧啧!”
背后,传来了林柠的唏嘘,他正悠哉悠哉的朝她走来。
“你这做的啥啊?!能吃吗?”他背着手,鄙夷的看着林柚之那锅黑乎乎的糖醋排骨。
“爱吃不吃!”林柚之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呦——还不让人说了!”他拿肩膀碰了林柚之一下,忽又压低了嗓子了说道:“看!谁来电话了~”
林柠手里拿着林柚之的手机,怪不得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手一直背在身后——
林柚之看着屏幕上那个名字!
“算你还有点良心!”林柚之没高兴和他废话,从他手里夺了自己的手机便走。
“诶!你不烧菜啦?”母亲喊道。
林柚之只顾着快步往自己房间走,却忘了母亲的存在。
“等会就来!”林柚之也顾不上解释,生怕这个电话,再等一会就会挂了……
“喂?在忙?”电话里,他清润好听的声音徐徐传来,林柚之心头一荡,在见不到他的日子里,似乎能够听见他的声音,都是对她最大的慰藉……
“没,在和我妈学烧菜呢。”
“烧菜?”他说完,林柚之明显可以感觉到他低笑了一声,“我很期待。”
期待?
林柚之一愣,忽然却见他这样真挚的话语,不觉心里一软。
“你……也在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吗?”林柚之问道。
似乎,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林慕川还从未和她提及过他的父母,他就是本市人,虽然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在外常年独居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林柚之却几乎从没有见过他的父母有给他打过电话……
况且,林慕川连父母这两个字连提都没提到过……
他沉默片刻,才淡淡的道了一句:“我母亲过世后,我就没怎么回过家了。”
他的语气里,平静而又释然,林柚之甚至听不出他的情绪。
原来,林慕川已经没有了母亲。
没有了母亲,这句话听起来多悲凉,从他的口中就这样淡淡的,平静的说出来,听不出情绪,听不出起伏……
就像是种自我麻痹。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不用道歉,柚之。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他低压着声音对他道。
“那,你不回家……你父亲……他”
“他续弦了。”林柚之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林慕川冷声道,好像与刚刚那个和她轻声说不用道歉的人,不是一个人……
母亲离世,父亲再娶。
而且,那时候的他,已然成年。
不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而是个已经具有独立思想和三观的成年人。
林柚之一直都觉得,林慕川比同龄的人多了几分老成沉稳,从前林柚之还以为他是多年学医所致,后来听宋辰尧说起,他从大一刚认识他开始,林慕川就一直是这幅样子……
如今,林柚之倒是有几分理解了,“所以……你不回家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吗?”
林柚之你怎么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问出口了!?明明她觉得直击他人不开心的事情,是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她真的忍不住,忍不住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忍不住迫切的想要了解他更多!
他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柚之心里发慌,后悔。
“他的决定我尊重他,但是我不苟同他的观念。”他忽然沉沉的道。
“柚之,爱情也是另一种忠诚。许诺一个灵魂伴侣,应该是一辈子的承诺,不该惧于时光的流逝,岁月的兴衰,命运的蹉跎。”
隔着手机,隔着长清到安县的七十七公里,隔着两颗跨越山水的彼此相依的心,他的话语犹如一束阔别流年的光,直接照应进林柚之的心底,生根,发芽。
爱一个人,是对她的另一种忠诚。
这就是他,不同于他父亲的观念吗?
真正的,生生不息的凄美爱情,逾越物质,跨过世纪。林柚之想起了一首名叫七百年后的歌,里面的歌词写到一句,七百年后,随年岁,记忆老去,仍有你的忠心爱侣。
忠心爱侣?
他说的,大概就是忠心爱侣吧……
林柚之沉浸在他的话中,久久回味。
“不早了,那你去吃饭吧。这几天多吃些含钙质的,你上次输血量大,近期需要好好补充营养。”他道。
“嗯知道了。”
“那我挂了。”
“诶,林慕川!”
“怎么了?”
林柚之见他要挂电话,便立刻喊住他,可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她只是想……这种家家团圆的日子,他如果不回家,是不是要一个人在家……
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家?
想到这里,林柚之真的恨不得想飞到他身边,能够陪着他。
虽然他向来清静独行惯了,但这种时候……
大概还是会感到孤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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