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女儿家不比男子，一生只能跟一个男人。论模样，五殿下是其中翘楚，论身份，五殿下是裴姑娘能许配的地位最高之人。”
孟芷冉说起话来，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忍不住顺着她的话思考。
“这话是姑姑同我说的，还是孟姑娘同我说的？”那声音有些稚嫩，但还算坚定，一句话也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孟芷冉的声音听起来丝毫不见窘迫：“谁说的、以什么身份说的，不重要，裴姑娘是聪明人，重要的当是这话是不是对的？”
“许对姑姑来说，五殿下是最好的选择，但我同姑姑不是一样的人。”裴姑娘给了一个软钉子。
“听闻姑姑从前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要议亲的时候，府里才出的事，想必姑姑该懂得，我便是配不得五殿下，也还有其他诸多选择。且有春熙楼的明月姑娘珠玉在前，纵是我得了五殿下青眼，怕用不得多久，也会落得个被丢诸脑后的下场，所以，姑姑不必拦我，这五皇子府，我是定然要出的。”
薛世泽倚着门框，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这位裴姑娘想要离开。
孟芷冉这是在……挽留？
薛世泽磨了磨牙，却记不起这个裴姑娘的长相来，但肯定是不如外头那两个出挑。
孟芷冉这是打发了两个长得好的，要留一个长得不好的？
“裴姑娘怎么就能保证，你嫁入旁的府邸，就不会落得被丢诸脑后的下场？既然裴姑娘还称奴婢一声姑姑，那奴婢便同姑娘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孟芷冉还在继续循循善诱。
“这世间的男儿大抵都是一样的，都喜欢那长得妖娆妩媚，身段玲珑的姑娘。裴姑娘方才提及春熙楼，那奴婢便以春熙楼为引，姑娘可曾听说，那春熙楼里的花魁，有那长得端正大方，还颇得恩客喜欢的？”
薛世泽瞧不见里头情形，但也能想到那位裴姑娘摇了头。
听孟芷冉这么一说，薛世泽想起来了，这位裴姑娘是礼部尚书的女儿，长了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
的确不是讨男人喜欢的长相。
但是！
薛世泽磨牙，孟芷冉是见过多少男人，才能总结出，这世间的男儿都喜欢妖娆妩媚，身段玲珑的姑娘？
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总结出来的男人的心思！
屋子里姐妹之间掏心窝子的话还在继续。
“奴婢教导过姑娘几日，瞧得明白，裴姑娘是个聪慧的，规矩学的好，理事也是一把好手，想来礼部尚书府的中馈，便是现下交到姑娘手里，姑娘也能拿得起来，出不得半点差错。”孟芷冉夸赞着。
裴姑娘笑出声来：“姑姑也说，我的模样最多算是端正罢了，总要另谋出路。姑姑都说到这里了，也该知道，我学这些，是为了做一府的当家主母的，以色事他人，不是我这个模样能走通的道。”
“那么敢问姑娘，当家主母，当得是谁的家？可是姑娘自己的娘家？”
孟芷冉没等裴姑娘回答，便自问自答：“当的是别人的家，理得是别人的财，姑娘在内宅里当家，当得再好，还能比一个府里的大总管更能当家理事？换句话说，不过就是个女管家，若管的不好了，自有下头妖妖娆娆的侍妾通房分权，也不过就是男主人一句话的事。”
“若那府的人家是那般不懂分寸，厚颜无耻的，我自会和离求去，谁要受那等窝囊气？”
“姑娘这话说得痛快，那就请姑娘想想，姑娘嫁人一场落得什么结果？若是运气好，姑娘还没有诞育子嗣，只是磨搓了几年岁月，和离之后，还能再嫁，但嫁的人家会是什么样的？总不会比头一个身份更高，模样更好；若运气不好，姑娘是诞育了子嗣才被夫君厌弃，那……姑娘为着孩子，怕是要忍下一辈子了。”
“姑姑能想得这么长远，怎么就想不到，五殿下那般的，从一开始就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我明知道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还留在这里，岂不是自己找罪受？”裴姑娘恼了，“不瞒姑姑，我预备寻个比我们府里低微些的，那人就算是忌惮着我父亲，也不敢委屈了我。”
孟芷冉语气依旧温柔：“意思是姑娘要找个口不对心，对姑娘虚情假意，攀龙附凤的男子。”
“也不见得我就遇不上个好的吧？姑姑这话太绝对了。”裴姑娘道。
“绝对么？姑娘这两句话放在一堆看，就是五殿下这种身份高，模样好的男子，会因为姑娘的外在，看不上姑娘；而那些个落魄府邸的庶子会不在乎姑娘的外在，与姑娘琴瑟和谐，举案齐眉。”
孟芷冉平铺直叙地总结了一下，又道：“那依着姑娘的意思，春熙楼里光顾的男子，最次也该是五殿下这样身份的，毕竟那些个门第不高，模样一般的男子更看重女子的内涵。”
薛世泽没忍住，嗤笑一声。
屋子里瞬间没了声息。
暴露了踪迹，薛世泽索性推开了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孟芷冉依旧淡然冷静，那位裴姑娘却是吓得瞪大了眼，匆忙起身行礼。
薛世泽桃花眼微眯，唇角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孟侍妾，功力不减当年啊。”
孟芷冉垂眸：“五殿下谬赞。”
“谬赞？”薛世泽轻笑一声，盯着她的脸，眼尾轻轻上扬，慵懒又暧昧地说了句：“孟侍妾这张小嘴，小爷之前品尝的时候就发现了，格外的……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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