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走出家门时，他听到了满天满地的烟花声，那声音是这么的巨大，几乎要把年幼的他淹没掉了。抬起头，他注视着天空，一会深沉，一会明亮，仿佛人也会随着烟花的起起落落掉进现实与梦幻的裂缝中。他就这么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冷空气钻进了他的脖子，然后他又想起了那天他在雪地里任鹤说的话，他明白过来，自己原来是在说谎啊，其实他对任鹤的爱已经超过了所有人，所以他才会相反地强调，告诉自己，还有家人啊，还有家人需要他。
一片雪花盈盈地落在他手心里，他握住了，然后冰凉的水顺着指缝流失。
“怎么又回来了？”他爸妈完全不知道他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都经历了什么样的思考，只看到他去了又回，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不去了！”他跑到厨房去弄柠檬汁，切开柠檬的一个小口，然后仰起头张开嘴对准了，右手使劲地拧，被酸得直反胃。
“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睡，”他喝完柠檬汁以后又急急忙忙地找白开水漱口，一边对跟进来的他姐姐轻描淡写地解释：“我答应了你们要回来的。就这样吧。”
所以那一年，任鹤独自看着城市上空的烟花，香烟不曾离手。早在几天前，整栋楼就几乎全空了，只剩下楼上一家人还没走，一对夫妻在噼里啪啦地摔着碗吵架，制造出了些许动静。等过了两点，那对夫妻也消停了，天空也渐渐地安静下来，任鹤终于打算睡了，他本以为小爱人会克制不住对他的思念，不顾一切地投进他怀里，看来，他还是太自信了，但他并不因此而不开心，反正一个人也挺好，他还像模像样地做了几个菜，只是一不小心就全做成了顾言襄爱吃的，哎。
顾言襄一直坐在家里温暖的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一直到睡前才找他。
“春晚好难看。”顾言襄洗完澡钻进了柔软的羽绒被堆叠而成的被窝，张口对任鹤抱怨。
“好看的话就不是春晚了。”任鹤说。
“我忘了，你那没电视。”顾言襄说。
任鹤说：“我终于可以不看春晚了。”
“要视频吗？”顾言襄问。
“早点睡觉。宝宝。”
“我没去看你，”顾言襄顿了顿，望着窗外那一轮并不圆满的月亮，说了一句既肉麻又无比自然的话：
“因为，我的心在你那。真的。”
好半晌，任鹤才对着电话那头温柔地亲了亲，对他说出新年的第一句祝福：“最爱的宝宝，新年快乐，恭喜你，真的有点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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