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动弹吗？”纪安塘撑着桌子抽烟，“你又不是纹的屁股蛋或者大腿肉，至于吗？”
吴一明幽怨地撑着腰起身，磕磕绊绊地往外走。
“唉，大艺术家这儿不留人啊，这才多久就催着我走了。”
“过几天看看掉**况，再定时间来补色。”纪安塘跟在他的身后，“你这枫叶颜色暗了就不好看。”
吴一明长吁一声：“补个吊毛！好不好看我又看不着！”
他这样说着，刚过楼梯转角，眼瞅着前台旁边沙发上坐了一小妹妹，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吴一明今天特意带了隐形眼镜出门，能看见那穿着校服扎个高马尾的小妹妹的脸，可是非常眼熟！
纪安塘被堵住去路，挑眉跟着吴一明看过去。
那小妹妹还没反应，在前台站着的许小侠先发现了纪安塘下来。
他和纪安塘挥了挥手：“老大。”
纪安塘从吴一明旁边走下去，朝他点点头：“怎么，有客人啊？”
小妹妹从沙发上站起来，激动地转过身。
长得颇秀丽的一张脸，大眼睛白皮肤，穿着校服，背着一个小香家的双肩书包，看起来精致乖巧极了，说话声音也蛮甜。
只听她用那脆脆的语调说：“你是这儿的老板吗！我要纹身！”
语出惊四座，可把吴一明吓得，差点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大吼：“乔熙夕！谁让你上这儿来了？！还纹身，我看你要上天了！”
小妹妹看见吴一明，气势丝毫不弱。
“你在群里发的这儿啊，我跟你来的，我可想纹身很久了！”
纪安塘听见这小姑娘的名字，抽烟的手一顿，把烟在前台的烟灰缸里按灭了。
许小侠朝他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吴一明可是后悔死了自己为什么要在群里发这里的图片，谁知道乔熙兮这鬼精的玩意儿能找到这儿来呢。
他可是怕死这祖宗了。
“你又逃课！”
“逃课怎么了！”乔熙兮理直气壮，“我期中考全校第一，谁比我有资格逃课！”
纪安塘看了半晌，出言打断了气氛越来越热烈的争执。
“小妹妹，你要纹身？”
乔熙兮听到老板搭理自己，瞬间把还想教育她的吴一明扔在一边，她看着纪安塘用力点头。
“帅哥老板，我想纹个小猫，是我养的宠物，上个月走了……我想纪念一下它。”
纪安塘不置可否。
过来了一会儿，他朝乔熙兮笑了笑。
“可以。”
乔熙兮捂住嘴巴，惊叫：“真的吗！”
吴一明听了要冲上来和纪安塘干架——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要是——
纪安塘紧接着补充：“你的家长同意的话，就可以。”
吴一明动作停在半路，他松了一口气，还算纪安塘有点底线良心。
乔熙兮显得失落极了，她知道她家里不可能有人同意让她这么小就纹身的——反正乔屿绝对不可能。
纪安塘撑着下巴看乔熙兮。
他努力地，在乔熙兮的身上，寻找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乔熙兮的五官都比较秀气，唯独英气的是她的鼻子，有个小小的鼻峰，这和乔屿一样。
乔家人都长着这样的鼻峰吗？
看着站在吴一明旁边一脸怨气的乔熙兮，纪安塘不受控制地开口。
“……你可以，从这旁边的架子上挑一个喜欢的带回去。”
这次不仅是吴一明，就连一直低头事不关己的许小侠都抬头惊讶地看着纪安塘。
吴一明目瞪口呆地看着乔熙兮——这丫头才来吧，和纪安塘第一次见吧？随便一组首饰就要两万的货架上的东西随便拿？
许小侠则是第一次看见纪安塘送东西，他都没这待遇。
乔熙兮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真的去挑了一个喜欢的拿下来。
小女孩的审美总是躲不过亮晶晶的东西，一个非常漂亮的多面折射的玻璃杯，手把处做的是五指凹进去的设计，可以恰恰好稳稳拿住杯子。
她捧到纪安塘面前，眨眨眼，有点害羞的问：“这个可以吗？我好像在我哥哥房间里看过一样的。”
纪安塘看着杯子，愣了愣。
然后点了点头。
“拿去吧。小侠，给她包起来。”
被精心包装好的袋子上映着简约的“塘”字logo，稳稳当当地拿在了乔熙兮的手里。
乔熙兮是个十分坚持的小孩，硬是加了纪安塘微信，说得到家长同意会来纹身的。
吴一明没想到自己纹个身还惹了一屁股麻烦，无可奈何地拖着乔熙兮走了。
目送着吴一明带着女孩离开，纪安塘盯着在女孩手里小幅度晃悠的袋子。
里面装着的杯子，乔屿也有一只。
他初一的时候，趁着乔屿睡着，给乔屿的手做了个握把的模型，然后自己烧了两只杯子。
一只，是他的手的模型，送给了乔屿；一只，是乔屿的手的模型，他自己用。
幼稚的、初中生的审美，带着私心的两只杯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玻璃折面。随着乔熙兮的离开，居然这样凑巧，又要到同一处地方。
而他此刻，心里居然还弥漫出来了几分喜悦。
喜悦因为……那只杯子居然还在乔屿的房间里摆着。
就好像，乔屿还对他留有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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