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希望我怎么样?你想我怎么样?”张淙轻轻皱起眉心,眼神里满满的委屈,他抱怨道,“你就非要折磨我吗?”
晏江何张了张嘴,出不来声音。
张淙的腿动了几下,他走到床边坐下。空气安静了许久,张淙才重新平复好情绪。
张淙低着头,双手撑在床上,弯驼下挺拔的腰背:“晏江何,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的。”
张淙说话不轻不重,似是平铺直叙,却如一把坚硬的刻刀,镌刻于分秒之中:“我再没把谁真的放在心里过。我见过很多不好的事,更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对别人敞开心扉,掏心掏肺,我做不到。但是你不一样。”
张淙:“我对你,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晏江何的心尖倒了,塌了,平了。他不是第一次听别人的表白,但从来没有谁,如张淙这般叫他震动。明明张淙只是个二十岁的毛崽子。
张淙继续撕裂满腔不堪的情意:“你几乎是我全部的感情。”
“所有。怎么对待关心我的人,怎么对待亏欠我的人,怎么对待要离开我,逝去的人。怎么才会有朋友,怎么才会有‘亲人’,怎么才会有才华和活着的本事。所有都是因为你,我才知道的。”
“生活,梦想,热爱。都是你给我的。”张淙的眼睛朝晏江何看过来,好像要把他深深吸进去,永远保存,“你就是我的顶梁柱。”
张淙:“你可以不要我。但你不能把它弄塌了。我还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正常的活着。”
晏江何不住惊动,肯定张淙在信口胡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存在一个人当另一个人是核心,只围着另一个人转?这不可能。这种感情太过浮夸造作。尤其张淙原来就有鲜艳的红玫瑰。
而对于张淙,晏江何真的没有自知之明。真相明明就是这样。细想一想,他又有哪句话不对了?
张淙生来根茎糜烂。晏江何就是他唯一能够汲取,用来苟活于世的源泉。
穷极他一生,不管他延展到哪,到天涯海角。他的核心就在这,他的支撑就在这——唯有晏江何。晏江何是他的一切的发源。
张淙是为晏江何生的。
晏江何自然打死也接不上茬,干剩瞪着张淙。张淙如此长篇大论的独白从没有过,更别提内容均为挖心抠胆。
张淙说完,好似如释重负一般轻轻笑了下。这笑容虚浅,没见到梨涡。
张淙站起身,走到晏江何跟前停住,弯腰将晏江何一巴掌抽躺的椅子扶起来,又从兜里摸出了个东西:“其实只要你好,怎么都行。”
张淙的双手绕过晏江何的脖子,在晏江何脖梗上挂了一条黑色皮绳。
晏江何垂眼去看,看见皮绳上吊着一枚木制的光环戒指,色泽偏深紫红。
“我自己买的小叶紫檀木料,自己磨的,也是自己亲手抛光上的蜡油。”张淙两根手指牵起戒指摩挲两下,“我就是做个梦。想着万一能见到你,就送给你,见不到就自己留个念想。我不是说了么,你来找我,我真的很开心,开心的要疯了。”
张淙松手,故作轻松道:“东西你不想要,扔了就行,反正我也看不见。”
晏江何咬上牙关,没话可说。他突然通透了。——张淙原本有一把红玫瑰不假,只不过张淙是将这玫瑰,一瓣不差的全送给他了而已。
“你休息吧。明天回去注意安全。”张淙顿了顿,“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他说完,转身走了。
没有烟,没有棒棒糖,也没有晏江何。
晏江何发现张淙走人的时候一向非常干脆,他离家上学那会儿也是,就算你将他的后脑勺瞪个窟窿,他都不会转头。
等张淙关门走干净了。晏江何才在张淙扶起来的椅子上坐下。他仰头望了望天花板,后脖颈僵**又低头去看胸前的木头戒指。
晏江何伸手捉起这小玩意掂了掂,轻飘飘的。不过摸着很舒服。果然张淙手巧就是手巧,做什么都像模像样的。
晏江何并没有将戒指从脖子上薅下来,任由它随意挂在那里吊着。
“张淙啊张淙。”晏江何长叹一句。叹出来才发现嗓子竟然有些哑,鼻腔连同气管,一溜儿都是酸的。
这酸味通彻得,还不够丢人现眼。
张淙早晚该死。他没有鼓动你伸向限速,没有挑逗你的心跳脉搏,他比起那些花里胡哨更加恶劣。
他像一把安静的熊熊烈火,默不作声地潜入更深处,扩/张肆虐,猖狂毁灭。
他在焚烧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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