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季舒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大学生活居然要从签订条款开始。
现在他在一道冷冰冰沉甸甸的目光压迫下,硬着头皮读着手里那份新鲜出炉的“宿舍公约”:
一,双方禁止超过各自活动范围;
二,严格控制公共区域使用时间;
三,宿舍以外请保持距离,且不得向任何外人提及合住人;
四,不允许带任何人回宿舍;
……
“这条‘保持安静’,”袁季舒指着第五条小声问,“是指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指在卧室的全部时间。”张晓答道。
这是不打算跟他说一句话的意思了。当初成为朋友的预感,果然跟那时恋爱的预感一样,一点儿也靠不住!这家伙的厌o症,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嘛!
算了,他自暴自弃地想,不说就不说呗,正好可以专心学习。
其他的要求总结下来也无外乎是把对方当成空气,袁季舒憋着一口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张晓接过那张纸,挥笔快速签名,然后马不停蹄地把它贴到了洗手间和阳台之间的墙面上。
“……”
袁季舒站起来,贴近那张纸仔细看了一会儿,扭头问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你不识字?”
天空树反问道。
袁季舒自讨没趣,却也没有生气,他回头确认了一下“合同”上那个潇洒的签名——那确实是“秦钦”两个字。
他心中默默肯定了两个事实,一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张晓确实改名了;二是他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曾各方面沦为手下败将的袁季舒,暂时减缓了一点尴尬。
然而下一秒,刚刚褪去的一点尴尬卷土重来——
“对了,你**期怎么办?”秦钦皱着眉头抱着胳膊,严肃地看着袁季舒。
“没……没事的。”袁季舒不自在地说,“我属于反应不强烈的那种,药都不用吃,不会影响到别人的。”
“好。”秦钦狐疑地点点头,突然肉眼可见地重新开始焦虑了。
他再次环视了一下整个卧室,又找到了很多需要约束的鸡毛蒜皮,开始口头告诫袁季舒:“以后洗完澡也必须穿好衣服,任何时候不许衣衫不整。阳台大部分空间都可以给你用但是……”
袁季舒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头,记仇地腹诽:他这个话量,好像不是能“保持安静”的样子哦!
此时门外远远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克利!”百无聊赖的袁季舒眼前一亮,抛下还在思考有什么可补充的新晋室友,穿上拖鞋就跑去打开门,伸出半个身体跟巡逻的小垃圾桶挥手:
“晚上好!克利!”
“克利?”正准备离开的小垃圾桶原地转了一个圈,慢慢滑到这个奇怪的人类身边,然后打开“胸前”的垃圾投放口。
可惜袁季舒压根没注意到机器人敬业的举动,眼看着圆滚滚凑到面前,他趁机紧张又兴奋地伸出手,轻轻拍了它的头顶——毫不意外,是硬邦邦的。
虽然这样也很可爱,要是覆盖毛皮就更好了,他有点遗憾地想,完全忽略了这是与垃圾打交道的机器人这一事实。
“克利……”没有任何收获的垃圾桶,迷惑地眨了眨绿色的小眼睛,转身继续工作去了。
袁季舒意犹未尽地合上门,回过头,只见秦钦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
“……这个也要禁止吗?”他警惕地问。
秦钦:“不……你随意。”
然后他清清嗓子,开始强调在外不许暴露出他们认识、更不许告诉别人他们是室友……袁季舒一开始还耐着性子点头,后来被说困了,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听到室友喊他名字,好像是说叫他起来去买个帐子把床罩起来。
“明天吧……”他实在太困了,吐出这几个字便彻底陷入了梦乡。
梦里,袁季舒在一片暗无天日的丛林中狂奔,无论跑得多远都找不到出口。而身后是凶神恶煞的蜂群,每一只大毒蜂都长着室友冷冰冰的脸!袁季舒在梦里怎么都跑不快,脸上被凶神恶煞的室友——不对是毒蜂——撅着屁/股蛰了好几下……
袁季舒是被痛醒的。奇怪,他头脑混沌不清地想,明明是做梦,怎么会感觉这么痛呢?而且好热,喉咙好渴……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费尽全力也只能看见一道缝隙。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嘴巴也是一样没有知觉。
随着脑子渐渐清醒了一些,袁季舒意识到不仅是眼睛和嘴巴,他整张脸都涨涨的刺痛着。一只什么虫子在他眼前飞舞,他想伸手去赶走它,结果动一下手也开始痛了。他费力地扭过头,在狭小的视野里看清了自己的手……
这只手背上长着好几个红肿块的,是他的手?
袁季舒彻底惊醒了,他忍着头疼挣扎着爬起来,扶着书桌慢慢地挪到洗手间。
窗外传来稀疏的人声,时间应该还早。洗手间光线不太好,袁季舒凑近镜子发现看不清,灯的开关在外面,他转身打开了灯。
开灯之后视野明显变好,他模模糊糊瞥见秦钦刚刚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了一下。
他干什么呢?袁季舒转身看向镜子。
一声惊呼堵在喉咙,袁季舒艰难地连连咳嗽。
镜子里那个满脸红肿的小黑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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