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婵不慌不忙率先走进了后院里。“您，要不要先去见见庄周。”
那次的意外并没有要了庄周的命，将近一年的疗养，庄周废了双腿，但所幸保住了命，情况也越来越好。他坐在轮椅上，见到应尽欢第一反应便是起身鞠躬。
应尽欢快速上前扶住了庄周的胳膊，“行了，别搞这些虚，老实坐着。”
庄周愧疚地不敢直视应尽欢，忙低下头，“二爷，是我的错，我没有救下老大。”
应尽欢将外套随意一扔，他解了两颗衬衫纽扣，坐在了沙发上，“别乱给自己安帽子，你作为应家人，没有在紧要关头保护好前家主，就光这一条，够治你了，以后别提这事了。应以理是死是活都不怪你。”
庄周点点头，他红着眼眶，老大这人，一直教育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得忍住。
“季似锦差点遇害，秦意差点用枪崩了他，庄周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出戏应以理是怎么安排的。”
庄周沉默不语，应尽欢看不到他的表情更是窝火。
“你身负重伤，归根结底是应家人，是应家所有人的功臣，所以我不想和你动气，你自己招了吧。”
庄周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庄周，你从前是应以理的手下，经他一手调教陪他一起长大，但我告诉你，你应该非常清楚，你也是应家的孩子，往上倒腾几代，我们同宗同源，应家家规，不尊个人，只尊家主。现在我才是应家老大，你最好想清楚。”
庄周缓缓抬头，目光坚定，“家主，二爷，您就是我老大，这我知道。”
应尽欢猛地站起身看着庄周。
“狗屁！那你就知无不言言不尽，都给我倒出来，应以理在哪？他是不是还活着，秦意怂了，开了一枪没把季似锦打死，第二枪原本完全可以干掉季似锦，可变数是冲上来救他的司机。应以理肯定很崩溃吧，第二枪就是他开的对不对？老子作案地点都给他扒出来了，你们一个个还装傻？”
庄周的眼中有泪光闪烁，他哽咽着，“二爷，我也想老大还活着！谁不想老大还活着啊……”
应尽欢愣了愣，眼前庄周痛哭的画面怎么看都不想装的。“你他妈……第二枪是怎么回事，枪法老练，直接把那倒霉玩意儿当场毙命，除了应以理，谁面对季似锦还有这胆量？”
“是我。”站在一旁的沈婵突然开口，她声音不高，但掷地有声，一时间，三个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是我，我开的枪。”沈婵轻声说，她看向应尽欢，庄周看向她，神色复杂。
“庄周，还是你来解释吧。”沈婵微微弯了弯腰，转身走出了书房。
庄周抑制着悲痛，他长出了口气，将所谓的真相讲述给了应尽欢。
“老大是真的全心全意对您或许您不信，刚开始，他自己也不信。但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为了让二爷看清，让二爷活下去，宁可献出自己的生命，也丝毫不后悔。”
应尽欢像是被煽动了封存在记忆中的某些悲伤的回忆，他眨了眨眼，眼眶渐渐湿润。
“那他有想过，他抛下了我，那天季似锦会真的杀了我。”
“难道二爷的身边没有人在关键时刻护住了您吗？”庄周急切地打断，他甚至带着愤怒。
应尽欢被庄周的反问镇住，他怔了怔，失魂落魄地后退半步，跌坐回了沙发上。应以理，他竟然连柯灵隽会豁出命救他也算了进来，或者干脆他们之间就有着某种约定，是他不知道的。甚至……应尽欢有一种假设，应以理很有可能也算到了，季似锦在扣动扳机的前一刻后悔了，偏离了射程。
刺骨的寒冷蔓延了全身，被遗弃许久的恐惧，再次侵袭了应尽欢，他感觉……有些害怕。应以理，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季似锦根本没有机会动您一根汗毛。”
“老大死后，季似锦也陷进了危险里，老大死前布下无数个局和季似锦博弈。可惜，季似锦还是比我们想象中的聪明。他竟然与老大周旋了这么久。”
“为什么？”应尽欢不可置信地问。
“因为你啊！二爷，老大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庄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泪流满面，像是在替应以理哭诉，哭诉应尽欢的无情冷血。
“放着这样一个想过要你命的人，又是权势滔天聪明绝顶的人和你一起活在这个世上，老大怎么会放心！你会有危险啊二爷，季似锦不能活着，他绝对不能！”
应尽欢屏息着，他无法想象，应以理会想到要报复季似锦，为了他。
“老大不是想报复季似锦，更没有那个耐心与他斗智斗勇互相纠缠，他只想要了季似锦的命！秦意那个怂货，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怎么会用他！季似锦防御松懈时，也就该秦意上场了。可惜，他不中用！沈婵自幼被老太爷培养，沈氏明日，更是应家的暗棋之一！”
应尽欢心惊，他从来没想到，沈氏明日，沈婵，竟然是这样的背景。
“老大生前的遗愿之一，不惜一切代价，要季似锦的命，保护好您。二爷，您现在是当家的，或许季似锦真的对您有了感情，不会伤害您，可我们不能违抗老大生前最后的交代。”
应尽欢闭上眼，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那个音容笑貌都刻在了他心里的男人，那个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男人，那个……爱他的男人。应以理，真狠。
“在我身体没有彻底康复的时候，沈婵与卓冕或许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兵行险招。”
应尽欢吸了吸鼻子，接手应家后，他便很少在自己的族人面前哭，更多的时候，他像是应以理，身上挥之不去的都是应以理的影子，温润有礼，保持足够的距离感，喜怒不形于色，更不会将真正的情绪暴露在外，而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
“所以……应以理，真的死了？”应尽欢颤抖着语气问道，长久以来，他都对于应以理的死持保留意见，最近发生的事，他所猜测的真相，使他愤怒。应以理怎么可以这样呢，抛下了他，又安排好了他的人生，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应尽欢处于一个安全的环境中。他凭什么？一边抛弃他一边深爱他。
“如果可以，我真想替他去死。二爷，老大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庄周捂住脸，再也克制不住情绪，放声痛哭。
应以理真的死了，从庄周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在应尽欢心中，那点儿残存的恨意与愤怒，荡然无存。取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爱。
后知后觉爱上了一个死去的人，真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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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以理好狠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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