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都握上拳，准备挥出去了，但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近乎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将握上拳的这口气也泄了出去。
他只能在心底悄悄地想：不需要你这样的保护，因为这样，我会想错，想偏，走错路……
周肆当然是不知道的，也看不懂程一的这段心思，他只能看到程一气得涨红的脸，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他第一次见程一气成这样，他有点无措起来，手上抓着程一手腕的力道松了，程一见势一甩，开口安慰。
“也无所谓，你开心就好。”
“程一一？”
周肆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他不太懂自己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兄弟的心思了。
明明之前还很默契的，就算是青春期的正常叛逆，也不是这样毫无征兆的发脾气。
周肆跟在程一一后面走了很长一段路，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多半是卫恣这个人有问题。
程一和他坐了九年同桌都没事呢，怎么上了个高一，坐了一个多月，就突然有脾气了？
那肯定是卫恣，这个人烦，烦到程一了。正好，他看卫恣也不顺眼，没事送什么巧克力啊。
“有毛病！”想到这里周肆就没忍住低低骂了一句。
走在前面开自己寝室门的程一听见了，开门的手一顿，索性连门都不开了，阴恻恻地看着周肆，让周肆浑身汗毛都吓得倒竖了。
“？”周肆一脸疑惑。
“你说什么？”
“呸！”周肆站在原地，进退维谷，“我……”
程一懒得听周肆辩解，兀自开门，冷冷地一声从门外传出来：“进来擦药。”
在门口彳亍难进门的周肆一下跟得了赦令一样，一手将门推得大开了，两脚屁颠屁颠地跟进去。
程一从床下有锁的那个置物柜里把给周肆备着的那个小药箱拿出来。
这个小药箱跟着他两走过了好几年了，每次周肆受伤，它都参与了——除了上一次周肆把头都打破了那次。
说起这个程一就一肚子气。
他在周肆倒吸冷气的轻嘶声中，一边不减力道地涂药，一边喋喋不休的地嘀咕。
“疼，你也知道疼。在家挨的打还不够，在这里挨打。爽了吧，弟弟，今天打爽了？”
周肆不敢往枪口上撞，咬住唇，忍着疼。
“当英雄啊，你说，你来这个学校，到底是干什么啊？一个月了，什么没有，这大大小小的伤一点没少。”
“我……”周肆刚要开口，程一的手碰了碰他的后颈，推了推他：“弓着，我看看背上。”
“背上伤早好了，那个竹篾条打得留不到多久的。”周肆解释了一句，还讨好地添了一句，“我又没有你那么白，肯定早就看不出来了。”
程一在周肆有点闪躲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一点端倪。他轻轻推了周肆后脑勺一下，强权压制了周肆回头来辩解。
他捞起了周肆这件黑色的T恤，看到T恤背上被什么划开来的几道杠，他突然心头一紧。
“周肆……”
周肆的眼珠子不停转，他沉默了两秒：“害！程一一，等一下，我要上厕所！”
程一怎么会相信他这个拙劣的逃避。
他的手轻轻将周肆的衣服卷起来的那一刻，他的一双眼，不可遏制地震动了。不知道是该用心疼来形容，还是用怒不可遏来形容——周肆背上蜿蜒着几道划痕，血从划痕上渗了些出来，像是盘踞在他背上的几条小细蛇。
周肆可以对这些满不在乎，但程一不能。
他看着周肆这一背入皮肉的划痕，他的心都在跟着打颤。渐渐地，这个颤就蔓延到了他的唇边。
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织不出来。
他仿佛忘了开口的第一句该问什么。好像刚刚骂骂咧咧的话，在这里都轻了。又好像骂不出来，如果他刚刚一起加入战局的话，如果他走过去的话，他说不定就能发现那个划伤周肆的玩意儿呢……
“程一一。”
周肆先在一片难以适应地沉默里试探着开口，其实他挺怕的，他怕这个来自程一一的审判，尤其是刚刚突如其来从背上传来的一点温热。
是程一一哭了吧。周肆想道。
但他不敢回头，他要给他这个兄弟一点面子的。
所以他开口解释道：“那个应该是地上有玻璃，人公子哥嘛，可能生气摔了瓶子，有点没打扫干净的，我这没事的，就是划了一两下，不影响，都没流多少血，是吧。也不疼，比我爸打我轻多了。真的。”
程一沉默着拿起了酒精和棉签。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他的耐心是最好的。
他用棉签一点点蘸着酒精给他清洗伤口，有一点点给他涂上药。
只是寝室的灯光似乎没有这么好的耐心，等不过11点，就猛地灭了。
程一和周肆把凳子移到了阳台边，程一低头仍然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周肆就趴在水台上，下巴抵在两手手背上，尽量乖巧地不发声。
彼时夜色恰好，月光落满少年身。
朦胧的月光淡化了那背上狰狞的血色。
楼下秋桂的馥郁香气伴着少年未敢言说的心思，日渐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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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下周星期四入v 希望老哥们支持一下~ 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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