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探究完手机的程一在程父唤了一声后，出房门吃饭，程母在饭桌上絮絮叨叨地问着程一适不适应，学得怎么样，朋友交得怎么样诸如此类的繁琐问题。
程一都耐心地一一答了，又听程母说了点古城里哪户搬走了，哪户又被两个中年男人买了这样的小事，程一听得漫不经心，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打听：“你们呢，和周叔过得怎么样？”
程母漫不经心地说：“你别说，周肆走了这一个多月，周城好像还收敛挺多了。”
周城，就是周肆的父亲。
本来一言不发的程父也点头接话：“是比之前好多了，那天还来问我说周肆大了，给周肆拿点生活费，拿多少会比较好？”
程母看着程父：“算了吧，他没打肆儿那孩子都算谢天谢地了。早说她不该嫁了，偏要嫁，说这人待她好，结果看看，虎毒还不吃娃崽子，他倒好，天天打她豁出命生下的儿子。”
程一知道，这个“她”说的是周肆他妈。
周肆他妈和程母是一起长大的姑娘，一起读书，一起教书……唯一不一样的，是程母选了程父这样过于温厚老实的文化人，而周肆的母亲选了一个为她回头的浪子。
要说周城不好，但在做丈夫这方面又是一等一的，待周肆的母亲的那宠溺劲都是整个古城里住着的女人都羡慕过一段的；但要说周城好，现在好像，又没有哪里好了。
尤其是在周肆晚上趿拉着拖鞋来找程一，程一把他领进屋，他问程一要红花油来擦的时候，程一只差没在心里把人骂死了。
当时周肆很晚了，才来推开程一家院子的门。
程一家的门有点朽了，“吱呀”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
程一从窗口看过去，就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抄了小院子的近路，走到他窗前。本来准备敲窗喊人的周肆和窗口的程一撞了个正着。
周肆没防得激灵了一下，小声说道：“草，你怎么在窗口？开个门呀？”
程一把窗户拉开：“懒得开了，自己翻。”
周肆抬手的时候悄悄地呲了呲牙，准备瞒着程一，忍着后背的疼翻窗。
他略有点不灵活的动作被守在窗口等他翻进来的程一盯个正着，程一的手立马覆在周肆撑在窗棂外窗台上的手背上阻止了他，抢先质问道：“又打你了？”
周肆撇了撇嘴，没直接答，只是看了程一按着他手背的手。
程一跟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心虚缩手。
周肆稍微勾了嘴角，带着笑的气音传到了程一耳边，让程一到了喉咙口气都没处撒了。
“去开个门吧，程一一。”周肆小声商量。
程一横了他一眼，走出自己房间，往屋门那里开了门锁，看着从他那与屋门并排的窗口磨蹭着走过来的周肆。
“你走快点。”他催促着。
周肆缓缓踩着月光走过来，只是今晚的月光不太亮，藏了太多东西在暗处，一时没让程一看出来。
周肆从程一手上接过门，程一往屋里走，周肆在后面替他关了大屋的门，又踩着他的脚步进了程一的那小套间。
程一在他房间小门的时候，想开灯给他找药，却被周肆阻止了，说怕吵到程父程母，于是程一凭着记忆给他翻箱倒柜地抹黑找药。
周肆倒是跟没事人一样，坐在程一小套间里的小床床边，突然乖巧地老实等着。
程一屋里小套间里有两张床，一张大床，一张小床。小时候因为周肆长年寄住在程一家里，两个小孩子关系好的时候，就睡那一张大床，关系不好，吵架了，就分开，一人一张床；那张小床说白了就是给周肆准备的，因为一多半都是他惹程一生气的。
所以今天周肆也自然而然地坐到那张小床边上，等着程一。
程一拿着药绕房间一圈才在被月光照亮的小套间的小床上发现了坐在床上发呆的人，他将手中拿着的药塞到周肆怀里：“自己擦。”
周肆艰难地动了动肩膀，倒吸了口凉气，程一瞬间觉得自己小套间的这面墙真不太靠得住。
他走了两步过去，示意周肆抬手，等周肆把手举过头，替他脱了上衣。
借着晦暗不明的月光，程一好像看到了那背上被竹篾条打出来的红条一棱一棱的蜿蜒在周肆的背上，他手不自觉地有点发抖。
也不知自己道到底是气的，还是怕的。
夜里的虫声渐响，屋里的气氛却渐渐低沉下去。
好一会儿除了能听见周肆咬牙倒嘶的一口气，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程一在他身后给他一点点揉着，疼和火辣辣的滋味都在周肆整个后背蔓延着，渐渐地烧到了程一的眼睛里，他仰着头忍耐着什么，像是在忍耐着比周肆还要疼的东西，手上的动作也缓慢下来。
周肆在寂静里试探着出声：“程一一？”
“嗯？”程一回答。
“你、你是不是有点被吓着了？你要不多说两句话？”
“说什么？”程一努力平静说着，但声儿里还是打着颤的。
周肆“嗯”了一阵：“那个，其实也没什么，今天上了药，明天就不会……”
“是啊，没什么的。”程一的话重复起来带着点冷讽的感觉，但话才说完，程一就把药放下了，回了自己那个屋里，赌气一样把小床和大床之间的那面隔断墙的小门带上。
“程一一？”周肆悄悄拉开门。
“嗯？”程一埋在被子上，不想理周肆，又不想不应周肆。
大床的这间屋子里纳不进什么月光，他是完全摸着黑，听着程一瓮声瓮气的答应声，走到床边的，蹭到程一身边趴下来。
“程一一？”周肆声音更轻了。
“嗯。”程一也趴在被子上。
“你哭了？”周肆听着这瓮声瓮气的声音，下意识判断开口。
“我没有！”程一反驳道，“我哭你妹。”
“哦。”周肆的话里好像带了点莫名地失望，“没哭就算了。”
“你他妈，你就是个……”程一的气突然就被这人惹了起来。
周肆赶紧着伸手，捂着程一的嘴，打断认怂道：“学霸别骂人啊，冷静冷静，我是我是。小声点小声点。嘘——”
程一抬手推了推捂着自己嘴的手，翻了个身，索性闭上眼，也不多废话，只嘟囔了句。
“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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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今天同床了 四舍五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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