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白炽灯光线惨白地映照在景相宁脸上,他静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严笙。
玻璃在严笙掌心和左腿近膝盖的地方各开一道伤,医生用碘伏涂抹的时候,他倒抽一口凉气。
他的面色依然是病态的绯红,喘息也是紊乱的,可他的目的达到了,疼痛让他的理智回笼,也让景相宁最终叫人打开包厢的门。
离开生色的时候严笙是被景相宁抱着的,他趴在景相宁的肩头,努力地睁大眼睛寻薛朗轩的身影,可怎么也看不到。
医生处理完严笙身上的伤口,按照景相宁的吩咐给他打了一阵镇静剂,然后离开,病房里面只剩下两个人。
严笙的目光有些呆滞,神思一片混沌,不同的药物在身体里面作用,他整个人昏昏沉沉,想睡,可又觉得痛,难受地蜷缩在病床上,怎么也寻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景相宁手在衣兜里面摸到烟,习惯性地想拿一支,想起是在病房,又放了回去,然后坐在病床旁边,静静盯着他看了几秒,他像是受伤的小兽发出轻微的呜咽,身体蜷缩如同母体中缺乏安全感的胎儿,最后景相宁叹了口气,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他好像总是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景相宁没见过像严笙这样的人,最初他以为严笙就是那种为了钱没有自尊和廉耻的人,可严笙的所作所为一次又一次颠覆他的认识,想到方才在生色的情形,他心有余悸——
他动作坚定地刺伤自己的腿来维持清醒,终究没有沦为欲望的奴隶。
他比他想象的还要要强。
……
翌日严笙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西装,人看起来很精干,见着严笙醒来,对他点头。
“严先生,你醒了。”
严笙眼底一片茫然,男人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景先生的私人助理,我叫席让,景先生安排我来照顾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严笙缓慢地回过神来,想起头天夜晚的一幕幕,他按了按眉心,然后起身。
腿还疼,他的动作并不利索,席让赶紧扶了一把,他感激地笑笑,“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代我谢谢景先生。”
席让笑了笑,“严先生不要为难我,景先生交待过要我接你出院。”
严笙面色有些诧异。
景相宁能好心送他来医院已出乎他意料,他以为他不会再管他。
想起景相宁,头天晚上最后他的记忆是模糊的,隐约记得景相宁坐在病床边看着他,后面就全然回忆不起来了。
席让做事周到细心,在严笙洗漱完毕早餐结束后就已经取了药,办妥了出院手续,带严笙去停车场。
严笙一边一瘸一拐地走,一边摸出手机看了几眼。
果然有大堆的未接,主要是薛朗轩打的。
被自己以为的亲人出卖,过去一个月的太平假象瞬间粉碎,他看到那些未接只觉得气愤,手指有些发抖地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去。
上车后席让直接开车,严笙陷入沉思,好一阵子想起什么,问席让,“这是要去哪?”
“景先生吩咐过,将你接去公司。”
严笙对华庭集团早先有些耳闻,华庭集团的经营涉及多个领域,包括连锁酒店,理财金融,高端奢侈品,以及地产行业。
在外界看来,华庭就像是一个商业王国,而景相宁无疑是这里的国王,严笙之前单单将他看作是一个“有钱人”,这样的想法其实很肤浅。
景相宁在商界的手腕也是极其强硬的。
他到景相宁办公室的时候景相宁在开会,席让将他安顿在总裁办的休息室里,并细心地给他端来咖啡,以及用于打发时间的杂志才离开。
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看杂志,他茫然地望着窗外发愣,头天晚上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面浮光掠影地过。
他居然还真信了薛家人,以为他们知错悔改,现在他才明白,狗改不了吃屎,他不得不为自己以后做些准备。
可从薛家搬出来,去哪里他还没想好。
这些年他在达胜工作,一分钱工资都拿不到,根本没有什么积蓄,出来简直是寸步难行,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去处,只听见外面的门被打开了。
休息室和办公室是用屏风隔开的,他听见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以及接踵而至响起的男声。
“你开玩笑是不是,我跟张盛富谈了这么久的案子,你说算了就算了?”
贺清扬坐在景相宁对面,皱着眉头,表情有些焦躁。
景相宁坐下来,瞥他一眼,“不然呢。”
贺清扬难以置信,“这项目我跟了半年,预估收益在几千万,你就为了个严笙放弃?”
景相宁抬手松了松领带,姿态慵懒,“我看不惯张盛富而已。”
贺清扬有些泄气,“这是生意,你看不惯你可以不去见,后续合作我可以跟,你有必要把事情做这么绝?他现在被海关盯上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景相宁侧着头想了想,“我乐意。”
贺清扬有些恼火,觉得实在谈不下去,索性起身告辞。
待门被关上之后,景相宁揉了揉眉心,慢慢说了句:“偷听有意思?”
严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我没偷听。”
景相宁没太纠结于这个问题,回头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眼。
他整个人显得很憔悴,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下眼睑有青黑,脸色也不大好看,仿佛是苍老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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