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疯了吗,为什么要问他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
真是自作多情!
我咬紧了唇,低着头拉起了箱子。
“如果不是的话,就请你不要再拦在我的面前。同样,也不要再继续插手有关我的事情了。”
我走出房间的时候,听到谭领在我身后说:“别后悔,云礼。”
我笑了一声,没有回头:“你也是,谭领,别后悔。”
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小玉在厨房门边探头探脑,看到我一个人拖着箱子走出来,一溜烟地跑到了我身边,小声问:“这是怎么了肖先生,你和谭老板吵架了?你这就要走?”
“是。”我说,“去新房子。”
“都这么晚了,你还怀着孕,不能明天再走吗?”小玉一听,急了,伸手要来抢我的箱子,“不行不行。”
“小玉!”我喝住了她,“不能是明天,现在就得走!”
小玉愣了一下,撇了撇嘴,然后小声说:“好吧,那我陪您一起行吧?您一个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解围裙,气鼓鼓地把手上的塑胶手套扔到地上,忿忿道:“早点离了这脚踏两条船的渣男也好,有钱人大概都有点心理变态吧。”说完接过我的箱子说,“走吧肖先生。”
这小丫头比我还更义愤填膺了,我本来憋屈的心思似乎也被她这么一打岔而冲淡了不少,跟在她的身后往玄关的方向走去。
出门之时,我鬼使神差地回了一次头,看见那个颀长的身影孤孤单单地站在二楼。我不想再多看,回身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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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帮我找的房子离医院只有几百米,因为我对她说只要房子环境好,钱不用管,于是她便出手阔绰地直接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二层小别墅。房东将房子打理得很好,院子里种满了绣球花,漂亮得很。
我把从老家拿过来的两盆盆栽,一盆放在妈妈的病房,一盆放在自己的房间里。虽然只是仙人球仙人掌这样好养活的植物,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却也全都病恹恹的。
同样每况愈下的,还有妈妈的病情。
虽然依旧做过了手术,但连日以来妈妈都被病痛折磨,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只有漫长而无尽的疼痛。她已经几乎无法动弹了,只是躺在床上虚弱一遍遍地对我说:“儿子,我不想治了,我想回家。”
我只能勉强笑着安慰她:“会好的妈妈,你不想看看我的孩子吗?算我求你了,为了我坚持下来好不好。我真的只剩你了。”
妈妈看着我,像是想对我笑一笑,却只能无力地把骨瘦如柴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云礼,妈妈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你能开心快乐。”
我知道妈妈是在担心我……可我真的好像已经,忘记开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每天早晨起床的时候,不论窗外是什么样的天气,我都只觉得有一片乌云压在我的心头,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我变得越发地沉默了起来,每天就只是静静地陪在妈妈身边,与小玉说的话每天都不超过三句。
同样身体上的问题也开始接踵而至,我孕吐得愈发厉害了起来,基本上每天都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晚上一点也睡不着,一个人靠着一盏灯可以枯坐到天明。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年久失修而变得迟钝缓慢的机器,每天都只是麻木地,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我知道我是应该去找医生看看。但是以前治疗抑郁症的那些药物,都不适合在孕期服用。我只能捱一天算一天,觉得受不了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不抽,就只是这么放空地看着袅袅的青烟缓缓地上升,当烟快要燃尽的时候,再将它在自己的手腕内侧按熄。
只有在那瞬间,在皮肉与火星接触的那瞬间传来的疼痛感,才让我有活着的真实感。
这行径偶然被小玉撞见了一次,她当时就冲上来一把打掉了我手里的烟,然后抓起我的手一撸袖子,在看到那上面的新旧伤痕之后“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肖先生,这样下去不行。”她语气坚定地对我说,“您必须得去看心理医生才行。”
“我以前也看过,没什么大用。”我把手收回来,慢慢地把袖子放下来,平静地说,“这病要吃药才能好,我现在不能吃药。”
“您别这样!”小玉像是要哭了,“别再伤害自己了,阿姨她不会愿意看到您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我伸手去帮她擦眼泪,“别哭了小玉,你有什么好哭的?我至少会坚持到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的。”
那次之后,小玉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并且每天努力地在我面前搞笑耍宝,连晚上也一直待到很晚才离开,生怕我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情来。
她确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看起来我的运气还不算太糟,在这种时候,至少还有她陪着。
但是我所害怕的那一天终归还是要来的——接到医生给我打过来的电话的时候是一个深夜,那边的背景音十分嘈杂,像是有很多人同时在高声说话。医生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十分急迫:“肖先生,您快来医院一趟吧,您母亲的病情要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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