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领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站起了身，显然在家里没有得到任何支持的这件事情让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太好，招呼也没有打一声，直接转身离开了。
“惯得他。”陈女士淡定地拿小叉子插了一块草莓放进嘴里咀嚼，一边对我说，“云礼，待会儿来趟茶室，最后陪我喝一次下午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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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想清楚了？”陈女士拎起茶壶在我的被子里倒入滚滚的热茶，一边问我，“去了一趟香格里拉之后，受哪位高人的点拨突然看破红尘了？”
“没。”我臊眉耷眼，垂头丧气地说，“我就是自己突然悟了。”
“悟出什么人生道理了，说来听听？”陈女士自己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
“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理念。”陈女士嗤之以鼻“不过以你这榆木脑壳来说，如果早能懂这道理，也不至于花这么多年在谭领身上。”
我无话可说，默默把小盘子里的抹茶大福塞进嘴里假装自己腾不开嘴来说话。
“那你之后什么打算？”陈女士又问，“婚也离了工作也辞了，打算上哪儿去？”
“不知道，可能回老家吧。原本我大学毕业以后也是想回老家工作的，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地，只有逢年过节能回家，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我妈妈……好歹工作这么些年了也有点积蓄，暂时还不愁吃穿。以后的话可能接点外包的活？做独立设计师？我画画也还不错。”我说。
“就你这点儿出息。”陈女士再次嗤之以鼻，“没钱了的话就管我要，好歹你叫过我一声妈，饿死了你显得谭家不地道。”
“……”我张嘴刚想说话，冷不丁地两颗豆大的泪珠掉下来砸在手背上，把我和陈女士都惊住了。
“你哭什么？”陈女士慌手慌脚地刷刷刷从纸抽里抽出一叠纸来糊在我脸上，笨手笨脚的样子一看就是谭领他亲妈，“不许哭！”
“我……我没哭……”我抬手捂住眼睛，但眼泪却落得更凶了，“我……呜呜呜呜呜呜呜……沙子迷了眼呜呜呜呜呜呜呜……”
“胡说八道！室内哪来的沙子！”陈女士颇为嫌弃地埋汰我，“我看你就是个傻子。”
“呜呜呜呜我都要走了，您怎么还总骂我啊……”我彻底不管了，自暴自弃地大声哭道，“是不是因为我傻所以您和谭领才老欺负我啊……”
最后一次和陈女士的下午茶以我哭到双眼红肿而告终，幸好当天晚上谭领并没有回来，（估计是气还没有消）不然我顶着一双肿成桃子似的眼睛简直不知道要如何见他。
陈女士果然信守承诺并且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就请来了为谭家服务多年的专业律师团队来为我和谭领起草离婚协议。虽然谭领全程都没有出面，但是也并不妨碍离婚协议书的顺利定稿——有陈女士在旁边做监工，我只需要负责提供律师们所需要的文件就可以了。结婚以后我和谭领也并没有什么共同财产，也没有共同账户，所以省去了不少麻烦事宜。
然而谭领他失联了。
电话也不接家也不回，连家长的话也不听了，大有一副执拗到底的架势。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个样子，听他的助理小王说，好像是直接住在公司了。
陈女士的反应是：“这小子脾气还挺大？你别管他，看他能犟多久。”
但是我实在是不想再等下去了，偷偷摸摸地在下班以后拎着离婚协议跑去公司想要堵他。
至于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毕竟都辞职了，总觉得光明正大地去不太好似的。
时间是晚上八点半，我开车抵达了公司的停车场。里头空空荡荡的一辆车也没有，毕竟离下班时间过去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停车场里有电梯直通顶楼，是谭领的专用，要刷卡才能按楼层的。当然除了他的卡能用，我的卡也能用。进电梯的时候我还忐忑了一下，心想离职以后不知道我这工作证还能不能用。好在刷过卡之后楼层数字还是亮了起来，看起来人事部还没把我的卡权限注销掉？
我来过无数次谭领的办公室，却很少在这么晚的时候过来。
顶楼的门被锁死了，里头是一片漆黑。
难道谭领不在？
我从门口王助理的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他的备用门锁卡来，打开了门，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
“咔哒”一声轻响之后，冷白的灯光照亮了整个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头并没有人，谭领的办公桌上一如既往地整洁干净，是个下班的状态。
我在他办公室里头转了一圈，觉得自己这趟应该注定是徒劳无功了，刚想要往回走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来他办公室里应该还有个小休息室。
那小休息室的门此时是紧闭着的，我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握着门把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里头是一片漆黑，光线从我打开的那一小条门缝倾泻了进去，堪堪照亮了从门口到沙发的一小段距离。
沙发上有灰色的毯子一角垂落下来，毯子上压着一条长长的胳膊，手里还捏着一张白色的A4稿纸，像是一张设计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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