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泪浸透了文思凛的衣服，一片冰凉，他无力地摇动了一下文思凛，他的身体僵硬，半晌才软和下来，把文思恬抓起来给他擦脸，低声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这解释一点都不真心，文思凛就是这样想他的。
“恬恬别哭了，都是哥哥不好，我只是怕你吃亏……”
“哥哥说错话了，跟你道歉。”
大概是话说得太难听，文思凛暂时变回了以往的样子。
文思恬哭了半分钟就好了，他怕文思凛失去耐心，抬起头来用清透的眼睛看着文思凛又重复了一遍：“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不是别人咬的。”
文思凛点头，问道：“现在还疼吗？要不要擦药？”
文思恬摇摇头，他离开文思凛继续去收拾他的箱子。
他不会再肆无忌惮地撒娇了，换作以前，他可以用文思凛的错误换取一百个不讲道理的愿望，他什么都会答应他，可现在他不愿意了，也不敢了。
文思凛对他要求太苛刻了。
吃饭的时候文思恬一直不说话，他被文思凛虐待得像小猫似的，一双大眼睛时不时就瞄一眼文思凛，怕他又发脾气。
他脸上一左一右两道指印，像小猫的胡须一样。
直到睡觉时，文思恬还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他只占据了床边的一小点地方，好像担心文思凛一脚把他踹下去一样。
夜灯晕黄，把文思凛冷峻的侧脸也柔和下来，他看了看缩在一边的文思凛，主动伸手把他揽了过来。
“恬恬，我最近太忙了，心情不好，你别生我的气。”他叹了口气。
文思恬点点头，什么话也不说，他们分别了两个月，一见面就剑拔弩张，让他本就惶恐的心情更加紧张。
“我被导师骂了……”文思凛转了个轻松点的话题，想安抚一下担惊受怕的文思恬。
文思恬安静了片刻，才小声问：“他为什么骂你？”
“我跟他去市里开会，坐在下面画了个他的头像，被学术会的领导看见了。”文思凛有意逗他笑，“然后我听见领导悄悄问他，他是不是带了假发。”
文思恬想起文思凛的那个秃顶导师，每次出席正式场合，都要带上他洗干净的假发，假装自己还没有谢顶。
他知道文思凛的心思，偏过头来，勉强冲他笑了一下。
文思凛看他小心的笑容，伸出手指在他蹙起的眉心抚摸，然后俯过身子，主动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文思恬得这一口仙气，胸口郁气都被冲散了不少。
“去海边有什么好玩的吗？”文思凛继续同他聊天。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随时能下水去玩，要涂防晒很麻烦……”文思恬咕念着，他玩得时候也没有很开心，总是想着心事。
“要是明年不忙，我们再去一次吧。”文思凛说，他最知道什么话能让文思恬开心了。
“真的……？”文思恬不是很敢相信他的话，他现在对文思凛端到他面前的糖都不敢拿，生怕里面是毒药。
“嗯，今年确实很忙啊，我没骗你。”文思凛伸出右手给他看，“你看，我帮导师焊电路，手这里都磕出印子来了。”
文思恬从被窝里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文思凛手上摸了摸，小声说：“好，一起去，你不要骗我。”
他真是容易哄，文思凛说了一句话，他好像就立刻能被说服，确实是因为忙所以才没能一起去海边。
“……海鲜很便宜，我每次都可以吃这么多扇贝。还有好多人在海边烧烤，还有放风筝的，许青杨去逗小孩，把小孩吓哭了，赔了他一只雪糕，然后又被人家家长教训了一顿……”文思恬终于开怀了一些，在昏黄的灯光下顶着一张花猫脸开始讲他出门的见闻。
“……许青杨说自己会开游艇，结果第一个就吐了。”文思恬想起来，咧开小嘴呵呵笑了起来，文思凛看他高兴，也跟着笑，“还有很多卖海螺的，但我觉得都是骗人的，所以就没买。”
“那你出去玩什么都没给我带啊？”文思凛轻笑道。
“啊……那边也没有什么有趣的纪念品卖嘛……许青杨说都是义乌批发来的……”文思恬早把买纪念品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他基本在外面脑子都放空的状态，尽力不去想文思凛的事情。
“……你跟许青杨很要好吗？”文思凛忽然道。
“还好……他人很好……”想起他跟许青杨的事情，文思恬不禁有点难过，他喜欢这个朋友，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他。
都怪自己脑子糊涂。
“他……”文思凛的声音顿了顿，他抬头去看，正撞见他审视的目光，缓缓从上向下移动，落在他的嘴唇上。
文思恬被他看得不自在，把脸埋在枕头上去想许青杨的事情。
“……我还以为会有礼物给我呢。”过了一会儿，文思凛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礼物？
他抿了一下嘴上微咸的伤口，怔忪间想到了文思凛想要的东西。
他的旅行改造成果。
“有礼物的。”他小声说着，窸窸窣窣掏出来一个东西，他带着讨好的笑容把那两块撕开的安全套包装纸放在文思凛的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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