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咬唇：“要让琼华替了我，先杀了我！”
尚将军瞪晋集蕴，“逼得窈妹想到去自绝，都因你这少年人优柔寡断！”
晋集蕴惶惶落魄，伫立不动。
他被下人带走，念了声“琼华。”
舒窈哭得肝肠寸断，被尚将军安慰着扶走，官兵撤去。
看客品味道：“好大一起的桃花案，有得晋公子好好消受了。”
明归平皱起眉头，寒山远笑道：“明先生是不是有些头痛？我们小姐等很久了。”
他捋了一下所见所闻，什么也不想讲。
“走吧。”
忽然水边传来呼救声，有人道：“有个女子落水！正落在漩涡那里！”
万川千岛水面有三处漩涡，是天然形成。
便有人赶去，有人脱衣服跳进水里，又加了一人呼救，“正是涨潮时，那漩涡势头猛了…”
寒山远说：“万川千岛是我尔氏所管，等会我便招全意门人去营救。”
明归平说：“不必，明某身无长物，一路衣食住行俱由朋友照应，我该出力回报。”
他跳入水里，以龟息起灵气护体，从旋转的流水中拖出那个女子，少女害怕至极，紧紧抱住他。
明归平记不起多久没有这样挨近女人，心里乱了片刻，将人带上岸。
他放下瑟瑟发抖的少女，在她身上点按了几处导气宁心，浑身湿透的少女边咳嗽边吐水，很是狼狈可怜。
明归平把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对这女孩衣着有些眼熟，“你是给琼华划舟的女子？怎么落水？”
少女捂着脸有些羞愧的点头，“我是坤心宫女修，只是入宫不久，资质也…露丑了，让大哥你来救。”
明归平叹：“没事，资质好的人不多，你努力便好，专心修行去。”
寒山远走来笑道：“人已经安全了。明先生，我们动身吧。”
少女放下手，小声道：“谢谢大哥，霏霏有心报答，不知大哥名号？”
她露出一张温柔娇怯的脸，七八分像淳于依依。
明归平愣怔住：“你叫什么？”
少女颤声道：“霏…霏霏有哪里冒犯大哥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明归平伸手摸她的脸，少女满面通红，目中怯怯柔和，仿似山中小鹿。
他说：“你…和我亡妻很像。”
霏霏怔住。
明归平也不知为亡妻放过花灯之后，这是否是天意回应。他对淳于依依心存的遗憾与愧疚又次泛起。
他朝寒山远说：“抱歉，我先有事…”
寒山远道：“明先生初来我尔氏，我通报一声后来陪同明先生。”
明归平道：“打扰。”
他说：“霏霏，我送你回坤心宫。”
霏霏说：“怎么好麻烦大哥…”她吃痛一声，垂下头，苍白的脸上留下冷汗。
明归平说：“怎么？”
霏霏低声说：“我…我腿，有点问题，走不了。”
他说：“冒犯。”手在霏霏腿上摸了几下，拧起眉，“你这条腿竟然被人打断，发生何事？”
尔姗姗的舟船已经行远，寒山远归来，听了微微一笑，霏霏的头更低，一言不发。
明归平觉得事情严重，无法坐视不理，把霏霏背起寻医馆上夹板。霏霏眼泪汪汪的出来，明归平背起她，问坤心宫如何走。
寒山远识趣远远跟着，并不打扰。
明归平探霏霏修为低微，按当年自己的算法，以精、气、神、虚将修为分出四个境界，她只在精这一层，而且底子还驳杂松散得很。
明归平在路上说，“霏霏，你这修为不能自保，寿命不长，恢复得也不快。平时修行上多留心。”
霏霏软声道：“明大哥，霏霏是坤心宫里辈分拍后的弟子，平时杂活多，想练功，也不容易排到好师父…”
明归平沉默片刻，不知该说什么。
霏霏毕竟是六师妹的徒孙，他叹口气。
霏霏问：“明大哥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她跟你很像。”明归平说，“说话也是，我开始偶然救她的时候，她就很胆小的样子，我说从哪来，她就镇定下去。”
那时记忆都模糊了，明归平想起，也想不出是什么。
“明大哥是从哪里来？”
“还没想起来。”他说，半晌无话。
霏霏说：“明大哥待女子很体贴。”
“不。”明归平说，“她活着的时候，我什么也不知道。”
霏霏叫了一声，吓得花容失色。一只漆黑的乌鸦落到明归平头顶。
“呀！”
乌鸦鸣叫，俯下头，喙在他额头上点一下。
大师兄？
乌鸦理理羽毛，展翅飞走。
“刚才好吓人。”霏霏道，“乌鸦叫，霉运到…”
“不是这样。”他说，“这是俗语谣传。”
霏霏顺从的应一声。
明归平想到这个和妻子八分像的柔弱女子，叹来一声。
又走了半刻，道旁站住一个相貌平平的灰衣女子，背着药篓，开口说：“霏霏，是你？”
明归平说：“那姑娘与你认识么？”
霏霏点头：“真水婵姐姐。”
灰衣女子朝她走过来，看到霏霏断腿上的夹板皱了下眉：“我看见琼华回来，没见你跟着。”
霏霏由个男人背着，灰衣女子道：“这位公子，我是坤心宫的医者，将她给我吧。”
灰衣女子身上没有香气，只有药草味，眼睛只盯着病患的伤腿。
明归平把霏霏放下，灰衣女子架起她。
“谢谢明大哥送我。”他额头上一凉，霏霏拿袖子擦他额头，羞涩道：“明大哥这里脏了。”
霏霏披着他的衣服，由那灰衣女子扶着，一瘸一拐走，忽然一跤摔下去，明归平眼疾手快，把她扶起来。
灰衣女子微愣，望着霏霏，不再说话。
霏霏泪盈盈，咬唇忍痛道：“明大哥，我们还能见么？”
他有意去访坤心宫，点点头。
霏霏绽开柔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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