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烈焰不断蔓延,葛玉柱运起绵绵阴柔之力抵御周身至阳至猛的灵火,他腰腹间浓烟滚滚,焦枯恶臭让蓝玉蹙眉,忍不住以袖掩口。
一瞥眼见温若寒安安生生躺在那儿,蓝玉又像闻见鱼腥味儿的猫,残余痴念不由蠢蠢欲动起来,嗓子也干得冒火。
他已二十余年未曾触碰过他了,碰一下也无妨吧?
当年那些个痛苦纠葛,蓝玉倒也记得不大清了,温若寒待他好的记忆却越发浓重,蓝玉认为这样不对,他把温若寒对他干的那些坏事整理出来, 天天想个三五遍,抵消那鳏夫似的错误感觉。奈何弄巧成拙,每次一想,最后总要往煎熬难耐上走。
蓝玉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温若寒对他干的坏事,都在枕席间,对他干的好事,都在枕席外,于是那些坏事都被蓝玉打叠进心里见不得人的犄角旮旯,能想的都是那些好事儿。
这人实在坏透了。
这辈子就没见过比温若寒更坏的人。
蓝玉含恨带怨想着,却管不住不规矩的手,以袖子做掩护,偷偷摸了摸温若寒脖颈边上,那儿有个浅浅的牙印,是他给温若寒刻下的标记。
触手是熟悉温热,还有蓬勃的跳动感,肌肤下的血管中血液仍在流动,如潮汐拍打岸礁。
蓝玉周身如同过电,颤抖不停,温若寒的体温灼伤了他,令他慌忙挪开手。
他不该如此的。
本欲一触以消渴,怎知越消越渴,靠近并不会解除他的痛苦,反将空虚加深一层。
蓝愿发觉蓝玉的异常,忙问:“先生,您怎么了?”
“无妨,只有些疲了。”蓝玉戴正抹额,幽露啼眼仍直勾勾盯着棺中人,对周边混乱的场景恍若未见,只沉湎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他却未曾看到,温若寒的手指微微一蜷。
倒霉的不止葛玉柱,还有那擒住太一剑的四个铜精,南明离火凝成的火龙疯狂肆虐,缠住四个铜人,刹那将那四个铜人烧成火人,火焰侵蚀铜铸的躯体,哔剥作响,铜精躯体很快被烧融,手足化为铜汁,滚滚流下,个个都蜡烛似的,融了大半,不成人形。
铜人没有魂魄,自然也没有痛觉,还是死死擒着太一,太一连以剑气攻击,都无济于事,另外八个铜人也上来,飞蛾扑火般跳进火焰中,搭住被烧化的四个铜人。
毕废人大喝一声,口中念念有词,那十二个铜人身上金光闪耀,灼人眼目,待光芒熄灭,十二铜人已化为一道金灿灿的锁链,缠住太一剑身,锁链一缠,方才还肆虐的火龙竟消逝无痕,太一自空中坠落,斜插/入干涸皲裂的大地中。
金光瑶瞧得急了,以秘腹传音对蓝涣说:“这十二铜精剑是大灭妖时代前传下的神器,万万不可小觑。”
蓝涣答:“且先看他还有何后招。”
金光瑶见蓝涣并不紧张,遂放下心。
战局焦灼,他还不忘体贴蓝涣:“二哥,你辛苦啦。”
蓝涣隔着结界勾画金光瑶眉目,神情郁郁:“如果四年前在观音庙的是我,你根本不会死,我恨他。”
金光瑶耳中回荡这句话,心绪复杂。
黑月亮把蓝月亮全盘否定,等同于把自己全部否定,这不是金光瑶愿意看到的局面。
别人或许不了解,金光瑶岂能不了解蓝曦臣的性子,他是多自恋一人呐,竟被逼得恨起了自己。
金光瑶不想激怒黑月亮,只好阳奉阴违:“是,如果那时候在的是你,我一定不会死的。”
“我并不关心谁生谁死,琅琊那个无名氏也好,栎阳常氏也好,亭山何氏也好,聂明玦也好——可你为什么总要激怒我呢?我叫你往东,你偏要往西,是你一次次愚弄我,我只好用那样的方式留下你。”
蓝涣双眸含着深重的怨恨,暗涌的激烈情绪让金光瑶震颤。
但他不是被蓝涣的狠话唬住了,真正让他害怕的,是蓝涣的语无伦次。
方才还是“他”,这会儿又自称“我”。
面前这个到底是谁呢?
金光瑶困惑了。
瑰丽奇妙的斗法瞧得众人啧啧称奇,从这两样古老的法器,能窥见五百年前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的冰山一角。
魏婴甚至可以想象,当年温卯和无生老祖持着太一和十二铜精剑斗法的玄妙。
眼前忽然一白,然后一幅瑰奇画面徐徐展开。
血红的月,铁色的山,阴冷的风,厉鬼漫天飞舞,凄厉惨呼,骷髅聚成花朵在血泥中盛开,无数奇形怪状的走尸匍匐在脚下,仿佛朝觐神佛般虔诚,巍峨的石碑耸立。
魏婴对这石碑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属于乱葬岗的东西,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魏婴至今也没搞懂是什么意思。
石碑下站立着无数修士,这些修士身上穿着的道袍不属于任何一个家族,他们手上持着各种法器,法器上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从法器充沛的灵光,魏婴可以断定,这些修士的修为至少都可以排进如今修仙界的前十。
视线晚上,一个披头散发的修士站在石碑上,衣袍猎猎,几乎浑身浴血,衣上血迹随风浮动,仿佛真实燃烧的烈火。
魏婴吃了一惊,这个修士和蓝愿生得简直一模一样,但魏婴知道,他不是蓝愿。
蓝愿的眼神的纯净澄澈的,而这个修士的眼神的阴森幽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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