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弋从床上爬起来，把枕头边的湿巾纸朝荆呈砸了过去。
“把周弋也擦一下，沾上了。”他说。
荆呈正在穿裤子，闻言看了他一眼：“哪个周弋？”
“你老二上边儿那个。”周弋重新躺了回去，手臂压在眼睛上，含糊道，“我太累了，我再睡会儿。”
“想吃什么，回来给你带？”荆呈把“Yi Zhou”擦干净之后，趴到床边戳了戳周弋的鼻子。
“海鲜炒饭。”周弋半睁开一只眼睛说。
“这个我自己都能做，买点儿虾和鱼肉......”
“行了哥，你快点儿的吧，经纪人的车一会儿到楼下了，别磨叽了啊。”周弋把被子往脑袋上一盖，睡了过去。
“行吧。”荆呈扯开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穿好外套出去了。
果不其然，荆呈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他们乐队的经纪人凡林竖着个大衣的领子，哆哆嗦嗦地站在车前，朝他摆手。
“这么冷吗，”荆呈看着他，“也不过才十一月份吧？”
“十二月份了哥！”凡林说，“今天圣诞节你不知道吗？”
“啊？圣诞节？”荆呈愣了一下，自言自语似的又道，“果真是把日子都给过忘了。”
“这也不怪你。”等两人都上了车之后，凡林拧了钥匙发动，暖气从前面的风口里飘出来。
“这月新专要上了，大家都忙得跟狗似的，你和小周估计都没什么时间好好谈恋爱吧？”凡林边开车边笑着看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啊？”荆呈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刚没腻歪一会儿又被你叫走了。”
“啊？”凡林怔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可真是造孽啊。”
“知道自个儿造孽就抓紧时间，完事儿放我走，我还赶着回家给他做饭。”荆呈说。
“今天也就是录个母带，快得很，放心。”凡林笑着说。
“录母带为什么不能等下周和梁爽他们一块儿录？”荆呈看了看他，“是有别的什么事儿吧？”
凡林打了转向灯，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又是什么事儿啊？”荆呈叹了口气，“又给我开小会？”
“唉，这不是新专里你最后放的那个demo么。”凡林说。
“最后那个demo怎么了？”荆呈问。
“你写点儿什么歌词不好，非得diss老吴啊？”凡林看了他一眼。
“就为这事儿？”荆呈调了一下风向，把整个手心放上边儿吹着。
“还就为这事儿，你知道老吴听了以后多生气吗，要不我拦着他都能把你给开了！”凡林一脸的痛心疾首。
“哎哟，真谢谢你拦着他。”荆呈懒洋洋地说。
“等会儿啊，到公司，你态度也给我好一点儿，人毕竟是总监级别的，你多少......多少给他留点儿面子。”凡林说。
荆呈点头：“行。”
一觉睡醒，都天黑了。
周弋坐在床上发了五分钟的呆，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圣诞节。
老妈前几天说想林阿姨了，荆呈就送她回了古镇那边儿。这一年老妈的病情因为吃药得到控制，稳定了许多，行为也越来越正常。所以偶尔脱离他去林阿姨那儿小住，周弋也能放心不少。
现在住的房子是公司给租的，在一个算得上高档的小区里，不大，三个人三只猫，住得还挺宽敞。
周弋揉了揉睡得软塌塌的头发，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之后又给二三六喂晚饭。
特地悄咪咪地给老二的碗里少盛了一勺，转眼就被发现。
“喵。”老二瞪着他看。
“你得运动，不能再多吃了，”周弋蹲下来揉了揉它的后背，“你看看你现在，都胖出俩屁股了知道吗。”
老二恶狠狠地冲他手背甩了一巴掌，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弋：“......”
幸好还有小棉袄周六喵喵叫着跑过来给他心灵上的安慰。
在凡林的十五遍“好好说，态度要好，千万别吵起来”的叮嘱之下，荆呈拉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
老吴坐在首席，面无表情地盯着笔记本看，知道他来了也没抬头。
荆呈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来：“你找我？”
“你diss我？**甚？”老吴张口就来。
荆呈看了他一眼，拿过边上的矿泉水拧开喝：“我乐意。”
“你别以为你们乐队拿了去年比赛第一名我就不敢开你。”老吴瞪着眼睛说。
“这话从我进公司起，听了不下八百遍了吧。”荆呈啧了声，“耳朵都快起茧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老吴看着他。
“行行行，我错了。”荆呈说。
“错哪儿了？”老吴哼了声。
“哦不，刚嘴瓢，是你错了。”荆呈一本正经。
“......”
“当初合同上说好的，”荆呈挑眉，“你们负责包装，我们负责音乐。”
“是。”老吴点头。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儿，你这条微信什么意思。”荆呈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按了语音键。
老吴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依旧是万年不变的老烟嗓：“荆呈儿，你你那个歌，太怪了，我听着没什么感觉，能不能......能不能再商业一点儿啊？现在市场上都流行那些小情调的歌。有空过来找我，我俩谈一下。”
“......”老吴皱眉，“放这个干嘛，我说错了么，新专发行在即，你自己听听你都写的是什么破歌儿，就这水平还好意思diss我？”
“B.O是B.O，就是因为我们的歌和那些烂大街的不一样。”荆呈拧好矿泉水，平静道，“你要真让我们写那些类型的歌，那B.O也就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从作曲，作词，编曲，混音，到和声母带，全都是B.O我们四个人一块儿完成的，没让任何人插过手，是不是？”荆呈看着他，“老吴，我们想要做自己的音乐，不是想去迎合大众，而是想让大众能因为我们的作品而开启一个新的不一样的审美视角。”
老吴张了张嘴，没说话。
“你还记得当初是为什么签我们的吗？”荆呈笑了，“是因为我们乐队特别能写小情调？”
最后谈话结束，老吴妥协，但仍是十分硬气道：“你把那个diss给老子撤了。”
“行，没问题。”荆呈笑着说，“没事儿了吧？没事儿我走了。”
“赶紧滚。”老吴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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