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乐渝卖完货物拿着铜钱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她锤了锤酸疼的肩膀,去弟弟窗口看了一眼。
苏洮正埋着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小脑袋从头到尾都没抬过一次,只有眼前的本子翻了一页又一页,让人看了不禁欣慰起来。
好学是好事啊,就算是天才那也得把书都嚼烂了。
但转念一想,这孩子哪来的笔墨纸砚?
上一次给买的四宝已经用完了,最近只能用炭笔和树皮将就一下,难不成是小弟自己买的?
可她给的零钱加起来连笔的笔毛都买不到啊。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苏乐渝想进去问问又知晓天色不早了,便打消了敲门的念头,钻进厨房做饭去了。
晚饭时,小洮明显发现姐姐看自己的次数更多了。
若是放在往常,那自然再高兴不过了。
可是现在……
他心里发起虚来,并一口吞掉了腊肉,难道秘密被发现了?
然而等到吃完饭各回各屋时,姐姐也没有找自己问话,除了多看了两眼,其余一切并无异常。
“呼~真是松口气。”
待确认苏乐渝进屋后,小洮偷偷溜回白日藏东西的地方,借着月色把那东西挖了出来掂量掂量。
好家伙!没多也没少,这下他就放心了。
拍拍小布袋沾上的土,小洮献宝似地站到苏乐渝的门边伸手敲了敲。
“小洮?进来吧。”
苏乐渝正在油灯给囊布塞干花,听见开门声头也不抬地问道:“这么晚了找姐姐是有什么事吗?”
“嗯。”小洮是认得那两幅图案的,姐姐刚刚绣时,他就问过了。
姐姐说:月亮是她,太阳是小洮。
可是小洮却觉得,姐姐才是太阳,而他永远是被庇护的那一个。
“我睡不着,想给姐姐看一样东西,哦不,应该是几百样。”
“东西?”这下苏乐渝终于抬头了,忍俊不禁地看着他,“还几百样呢,不得把你给压垮。”
身型被无情嘲笑了,小洮也不恼,反正有一天他也能长得牛高马大,干活一个能顶两。
就是……饭量估计会跟着翻倍。
“姐姐你快闭眼吧。”小洮感觉小布袋都快被自己捂出蘑菇了,急得直蹬脚。
“好好好。”苏乐渝虽然性子冷淡了些,但对这个弟弟是真宠,乖乖把眼闭上了。
耳边传来一阵铜器碰撞的声音。
“可以了吗?”
小洮还没解开布袋口把里面的东西露出来,闻言连忙加了几句,“还不行,再等等!”
“哦……”
“可以了。”小洮把布袋递到姐姐面前等待表扬。
苏乐渝睁眼,铜板?
下一秒,她看见弟弟露出酒窝对自己笑道:“姐姐,祝你十七岁生辰快乐!”
生辰?什么生辰?
小洮把铜板塞到她怀里,拿起囊包塞起干花来,“你又忙得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啊,恭喜姐姐您又老了一岁,向十八迈进。”
苏乐渝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自己的弟弟浇了盆冷水,刚想一个爆栗,小洮却扑进了她怀里开始哼哼唧唧。
“小洮一直记得,若不是姐姐将我从山沟里抱回来,小洮早就没命了。”
“所以姐姐以后不要那么辛苦了好不好?小洮可不想自己还没长大,姐姐就没了。”
“呸……”意识到自己的嘴说脱缰了,他连呸几声再补救,“姐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苏乐渝抬着的手轻轻抚上了小洮的背,拍了几下,没有问铜钱的事,就这样轻轻地搂着他。
搂了大半夜,小洮终于睡着了,苏乐渝把人送到了隔壁的屋子,自己回屋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两只香囊出神。
如果侯爷铁了心的要杀掉小洮,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护不住。
可若是嫁给那个暴君……
苏乐渝在屋内坐不住了,搬着小板凳到外面吹冷风。
小洮并非不是他亲弟弟,而是一生下来就被苏母扔了,与自己相比起来,要可怜多了。
她顶多就是没人管,安静安静的日子过得还挺舒服的。
然而苏洮生下来那日,同在外地历练的大哥撞上土匪窝死无全尸,客死他乡。
消息传回来时,苏母正被小洮睁着眼睛不哭的景象吓得不轻。
在听到自己视为珍宝的大儿子死了后,更是两眼圆瞪昏死过去,醒来连夜让人把孩子扔到深山里去喂野狼。
第二日对外宣称七公子夭折,同大公子一起举办丧礼厚葬了。
最后还是苏乐渝发现不对劲,举着火把去山里把小洮捡回来的。
那年她才十岁,为了找到小屁孩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又当爹又当妈的养了几年。
发现这孩子不爱出声,也不粘人,只会闷头看书。饿了拉衣角,困了就自己爬床睡觉。
起初还以为是个哑巴,到了三岁以后突然开口说话,性格也变得开朗许多,慢慢地长成了现在的小萝卜头。
成天“姐姐”长“姐姐”短地叫,才半点大就瞒着大人去外头挣钱了,候府的墙那么高,他是怎么翻出去的啊。
想着想着,苏乐渝鼻子就有些酸了。
多好一孩子啊,可可爱爱又聪明透顶,两夫妻以为扔的是一颗灾星,实际上啊,丢的是一颗宝。
所以她觉得,拿自己的未来去换小弟的性命简直太值了。
夜太深太凉了,苏乐渝打算再坐一会就进屋了。
刚把香囊绳子系好 ,身后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开门声,一道小影子朝她挪来。
“姐姐,你怎么还没睡呀?白天是有什么人来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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