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陷入了温暖的棉花中,被太阳照过的棉花,软软的,带着热意。
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抓住那片温暖。
“别乱动,会跑针的。”有人说道。
接着是一只干燥温热的手,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祁琅有些不适,手往后缩了一下。
但是没挣扎开。
“睡吧,没事的......”熟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这声音让祁琅有些难受,他抗拒却无力拒绝,只能任由对方抓住自己的手腕。
他又睡着了。
病房里窗帘没有拉,孟辞可以看到窗户外的万家灯火,在钢筋铁林中闪烁着,逐渐消失。
一直等到输液瓶里的液体见底,孟辞才小心翼翼地帮祁琅取了针,然后按着他的手背。
...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托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孟辞走过去曲起手指敲了下桌子,护士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孟辞后压低了声音,“你吓死我了!”
孟辞对着她笑了下,“麻烦你了。”
护士看他一脸倦容,连忙道:“不麻烦,廖医生的师弟嘛——你快点去休息吧,这边有空床位,你要不凑合一、半晚上?”
孟辞摇摇头,“谢谢你,我先走了。”
正巧与另一个值班护士擦肩而过,她转头看了孟辞一眼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小声问道:“廖医生的师弟?”
“嗯,”先前坐在那里的那位护士打了个小哈欠,“待了半宿现在要走了,我要是他就邀功了。”
她瞥了眼祁琅的病房,羡慕道:“话说他男朋友长得好好看啊。”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万一人家只是朋友呢?”另一位值班护士无奈地看着自己同事。
“真的很暧昧!眼神不会错的!”
“......”
.
祁琅醒的很早,外边的天还没有亮,他迟缓地撑着床坐了起来,打量着四周。
医院吗?
他按了按太阳穴,在床下找到了自己的鞋子,祁琅边换鞋边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觉醒来到医院了。
昨天晚上,他......知道了辛良、孟辞,
是同一个人。
大半年的相处,一个蓄谋已久的骗局。
祁琅系鞋带的手指克制不住地颤抖,他低着头眼睛发酸,泪水砸在了手背上,在医用胶布上晃了一下,顺着虎口滑下。
良久,祁琅系好鞋带站了起来,他在病房的厕所内洗了脸,然后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放着的外套——不是他的,但是他的手机压在这件外套上。
时间还早,走廊上静悄悄的,祁琅的脚步声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护士,她猛地站了起来,看着祁琅。
祁琅被她这动作弄得一愣,站在原地犹疑地与她对视。
“你醒了啊。”护士看祁琅一句话也不说,讷讷地说了一句。
祁琅嗯了声,问道:“我可以出院吗?”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我记得你昨晚是昏迷状态啊!难不成她看错了?
护士有点懵,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哎,等下,你的药。”她从桌子下拎出装药的袋子,看着祁琅,满眼的“快来问我是谁给你拿的药”。
“谢谢。”祁琅接过了塑料袋,礼貌道谢。
护士失望地坐了回去。
祁琅慢慢走出了医院。
深秋的清早,风裹挟着枯叶吹拂到人的脚边,祁琅穿上了那件外套。
有点大,但是很暖和。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到了消息列表。
辛良的id后面,小红圈里的数字已经到了三位数。
最后一条是昨晚十一点,问他怎么了,能不能回下消息。
祁琅拉了拉领口,停下了脚步,手指移到了屏幕的右上角,滑下屏幕
[删除好友]
置顶的消息栏消失了。
他看到了下一条消息,师祖谷雨的,
——他知道你知道他骗你的事了
——这么说有点怪,总之你明白意思就好
——晚上他问我能联系上你不
——不是我主动告诉他的
——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
祁琅按了返回,他往下滑了两下,果不其然看到了孟辞的消息,只字未提昨晚的事。
——早上记得吃早饭
——椅子上的外套是给你的
——外边天冷
时间是三个小时前,凌晨三点。
祁琅用指尖一下下地点着屏幕的右上角,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将手机收到了口袋里。
他走到了医院门口的早餐车旁,要了杯小米粥。
粥有些烫,祁琅便用双手捧着,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医院到T大只有四站的地铁,等祁琅走到地铁口的时候,他手里拿的粥已经凉的差不多了。祁琅在地铁口喝完粥后把塑料杯子扔进了垃圾桶,走进地铁。
这个时间太早了,地铁上没几个人,祁琅找了个空位坐下后拿出了手机,看着孟辞给他发的消息沉思。
最后他还是回了两个字
——谢谢
他还是坐不到完全跟这个人断开联系,过去的经历无法造假,感情也不像删除文档一样能立刻消失,更何况还都有备份。
祁琅用指腹摩挲着手机的一侧,神情漠然。
他的内心远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冷静,只是习惯让他伪装成毫不在意的模样,祁琅只觉得乱,非常乱。
祁琅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他并非不能接受跟“辛良”走进现实,在他主动提出见面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并且为了能更好地跟人交流,他也在改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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