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酒上头的滋味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了似的,他太阳穴突突的叫疼。
“怎么?我没做什么惹您老不快活吧,你这教训人也得给个理由不是。”他笑得邪性,但是眼底情绪冰冷。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点数?要么去跟裴董道歉要么给我滚蛋!”
林择深听完,一脸没所谓的重新坐回软榻上:“我当是什么事,谁她妈哪个傻逼爆出来的,裴董本人?”
说完顺势提起散落在旁边的黑夹克外套,对着酒吧包厢的金色玻璃墙壁旁若无人的穿戴。
林董见他这副俨然就是个街头混痞的浪.荡模样,气的胡子直打颤:“滚,给我滚。”
“以后别妄想能花老子一分钱!等什么时候改好了再给我回来!”
林择深听完不屑闷嗤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林董事长只能看见儿子一截削到露出头皮的后脑勺。
林择深带着一身冰凉的宿醉恼火,恶狼似的头也不回冲出了包厢。
林择深今年23岁,活在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上流社会,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标准纨绔公子哥。
这一天,他很硬气地单方面宣布自己离家出走。
从帝耀都出来,超跑钥匙没拿,他叼着根烟,坐在全市最大的洗浴中心,发现可供他支配的所有信用卡,金融app全部显示无法消费。
他无声骂了一句脏话,在服务生疑惑的目光中,一屁股坐在了大厅的软沙发上。
那些个曾经的狐朋狗友关键时刻一个都联系不上,他一脚踹在了面前一看就很昂贵的茶几上面。
原先每次一来这,老板娘都会扭着蛇精腰还有托着手.雷似的胸来跟自己搭话,今天全都没有。
没人愿意搭理他,一个人都没有。
来这里的人大多光鲜,林择深终于有些不能忍受自己污渍巴巴的衣服,摇摇晃晃走出铺着金色地砖的浴场。
一出来,头顶青天,路上行人匆匆。
他忽然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真像只未开蒙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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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鹿在厨房忙活了一会,回来打开小客厅的灯并且打开桌子正上方的监控摄像头。
“妈妈,你能看得清楚吗?”她一边拿着老人机,一边将手里的一碗青菜鸡蛋面近距离对着监控摄像头。
“嗯,酸奶呢?妈妈要看着你喝完。”电话那边似乎已经是偏傍晚了,而她这里日头还正盛。
她能想象屋前的一盏金芒果似的电灯泡垂直挂着,周遭蚊虫扑棱,飞蛾扑火一般的景象,而妈妈则坐在小桌上,跟爷爷奶奶一起吃着可口的饭菜。
“酸奶吗,你等等我去拿。”时鹿从椅子上跳下来,迅速跑进房间取了一盒酸奶,回来后摆在桌面上。
“乖,吃吧。”
“是的妈妈,你们午饭吃的啥?”时鹿咀嚼着自己煮的,寡淡的清汤面条,抱着老人机,羡慕的问。
“小米粥,老腊肉。”
“下回妈妈来,也带些腊肉吧,别总是带鸡蛋了。”时鹿说着,喝了一大口酸奶。
“嗯,妈妈知道了,别太累注意保暖别着凉了。鹿鹿?”注意到时鹿正在低着头不知道扒拉着碗里的什么东西,间月柔疑惑地叫了她一声。
“是的妈妈,妈妈我关摄像头了——”
间月柔又仔仔细细看了时鹿一眼,确认她有在专心吃饭:“一定要吃完,不许浪费,关吧。”
时鹿故意又吃了好几口,吸溜面条的声音传进电话那一头。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电话挂断。
望着还剩下整整大半碗的青菜鸡蛋面,时鹿指节僵硬,她怎么都吃不下了,她觉得自己煮面的手艺还是太差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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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冷酒,疲惫的身体。
林择深将夹克帽子戴上,几乎遮住整张脸。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今天头一回搭乘了趟地铁,然后循着绿灯一直走到城南边上。
最后挨着石桥坐下,脚底终于开始有了名为肿胀,泛疼的感觉。
摸出兜里昨天散小费仅剩下来的两张人民币,在刚刚吐露的银白月光中,他轻轻吻上了这两张纸币。
似乎长这么大,经由他手的纸币数不胜数,还是头一遭这样,近距离地,亲切的,闻清楚它的味道。
并不好闻,透着古怪的臭味。
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家伙,偷摸着给他转账了1000块,林择深点开跟在转账记录下面同时出现的长达一分多钟的语音条。
“林哥,怎么突然找我借钱了?下次弟弟有难还望诶嘿嘿嘿…”
林择深嗤笑一声不打算听完,直接关了手机,对着已经开始泛黑的夜晚,默默燃起一根烟,身影孤峭且落寞。
一根接着一根的抽,抽完直接扔在地上,然后扫地的人会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烟蒂清理掉。
即便是这样一处城区的边角,人们对于废物的态度,也都一样,无用东西的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消亡。
他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活得不如一根烟头。
提着那仅剩下的两张人民币,林择深去到附近的大排档,叫了一筐啤酒,几盘小炒。
又开始换个地儿,酩酊浮梦。
可这一回,他居然连一瓶酒都没吹的完,托着极度不适应的胃,他跑到路边的灌木丛,疯狂的呕吐起来。
直到花洒对着他冰冷的肌肤,热水浇在他的头顶,他才确真觉得自己还活着。
换上一身路边十块钱买的内衬,还有二十块前的放在以前他连养的狗都不会穿的布料劣质的运动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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