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灵线,上承天,下接地,纵穿五灵……”
晏清溪正带着弟子们看五灵线,闻千书便站在后头,半垂着眼,负手而立,表面仙风道骨,实则困得头疼。
她这几日又要帮着师父处理事宜,又要跟着师叔管看新弟子,白日忙得喝不上水,夜里罚抄得脑胀头昏,还得挤着时间修炼,免得露馅——当然,露馅只是说给2333的借口,闻千书现在更怕罚抄。
闻千书:“我要是熬夜猝死了,算工伤么?”
2333:“放心,我们一般都会给修复员维持好身体状态,别说熬夜几天,通宵几年都没问题。”
闻千书愁。
闻千书开始思考现在立刻倒地昏厥,是不是就能多睡会儿觉。
晏清溪:“之前教的五灵诀可记清楚了?”
闻千书一个激灵,移开视线,不去看晏清溪。2333怀疑上辈子的学生经历恐怕就教会她一件事——老师但凡问个问题,是绝不能和他对上视线的。
一旦这视线对上了,下一秒就可能被点名。
底下弟子纷纷道:“记清楚了。”
闻千书松了口气。
2333:“出息。”
闻千书:“出息不能使我免于罚抄。”
2333头疼,2333放弃,2333换了话题:“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处理言寒了么?”
闻千书:“怎么处理?”
她一脸无辜道:“我还等你提点建议呢。”
2333:“……”
2333:“闻千书!”
闻千书不为所动:“你真没建议啊?”
2333:“我要是知道怎么做,还找你做什么?”
闻千书心底笑了笑,语带遗憾道:“是么?那咱们只好静观其变啦。”
2333咬牙切齿:“宿主——”
一旁晏清溪道:“好,那你们一个个上来,调用五灵诀,击在这根线上。”
闻千书垂着眼帘,视线却移过去,余光看着半侧方的言寒。小姑娘寻常的弟子装束,一旁人三三两两,悄声议论,她却独自站着,不言不语。
水蛇腰,细长眼,眉梢带一点妖族的艳。她身后不远,拂柳舟正散着柳条,风过,柳条纤细娉婷,分不清人如柳,还是柳学人。
新弟子们挨个上去,念诀,抬掌,试探着拍在五灵线上。五灵线嗡鸣,发出不同声响。晏清溪凝神静听,一个个纠正法诀。有的人学得快,一两遍便知晓了;有的人学得慢,反反复复地磨,但这东西往往越有人盯着越慌,越慌越做不对。
言寒前一位便是如此,也是个言家村的小姑娘,偏偏法诀老也说不对,五灵线分毫不动,急得她满头大汗。晏清溪提点了她几句,之后便不说话了,一双冷泉似的眼就看着她,看得她额角密密麻麻全是汗珠子。
过了片刻,她仍是说不对,晏清溪道:“再想想,多用用功。”
于是她战战兢兢下来,言寒便接着上前。她抬掌一按五灵线,线身一动,音色清亮,若溪水涓涓,击石落珠。
晏清溪垂了眸,竟是微微一点头,道:“不错。”
言寒行礼退去,又有新的弟子上前。
鸣锋台长风呼啸,过柳寻天。苍云簇拥住白日,往来间泻下冷白的光,映着晏清溪,映着言寒,映着纷乱的柳条,映着下方的,远处的,遥遥望不见尽头的海。
晚间,闻千书向晏澄泉回禀了这几日的状况。待到要出门时,晏澄泉突然叫住她,递过一封信道:“是了,你近日若是得空,替为师去一趟焰云天,云首座有事相商。”
闻千书接下信封,晏澄泉又嘱咐:“你若是办得到,便帮一帮;若是办不到,也不必勉强。”
闻千书应下,行了礼,道别出门。
夜色沉沉,四周灯火幽微。
零星光点摇曳,半倚在流水凝成的灯盏里。
闻千书垂眸扫了眼信,将它展开,正待要看,突然又攥住,扭头问:“谁?”
不远处走出来一名弟子,道:“师姐。”
闻千书认得他,是一位师叔的徒弟,这几日也帮着照看新入门的人。
闻千书:“怎么?”
那弟子有些拘谨,摇头道:“无事,恰巧经过这里。”
闻千书:“是出什么事了?”
弟子咧咧嘴,干巴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劳师姐费心——”
他眼瞧着闻千书侧了身,就要向新弟子居所走去,赶忙跟上:“唉唉——师姐,真不是大事,就是——就是有两个新弟子险些打起来,好在发现的及时,叫我们给拦下了。”
“师姐,可求求你了,千万别告诉师叔。”
闻千书:“那可不——”
2333:“咳咳!”
闻千书:“那可不会。”
弟子:“太好了。”
闻千书:“说罢,到底是什么?”
打架都给拦下了,还匆匆跑出去做什么?肯定还有别的事。
弟子:“……”
“是——”
闻千书是万万没想到,万万想不到。
她站在弟子居的一个房间里,里外围着好几个师弟,中间站着言寒、一个半大的少年,还有个小姑娘。
打架的是言寒和少年,难住这帮弟子的却是小姑娘。对方垂着头,两眼通红,泪珠子断了线的淌——是白日里那个五灵诀用不出的人。
2333:“……”
就这?就这?
闻千书环顾一周,一群师弟冷着脸,但是大半都耳朵发红——他们声称自己“非常尽力地安慰了”,结果越安慰对方哭得越厉害。他们迫不得已才要其中一位出门,想去请一请拂柳舟的师姐,理由竟然是“木气温和宜人,自然是比咱们用冰的效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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